但是乾荒讷讷半天,只能说出来一句:“可是,那是神……”
他们是神, 他们生来高贵,他们掌握着人世间的四季变化,也掌握着人类的命脉。
他们要祭祀春神夏神秋神冬神,要祭祀山神河神水神火神,要祭祀掌管子嗣的神,要祭祀掌管疾病的神……人类的一生要祭祀很多很多的神,因为任何一个神的发怒,都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乾荒讷讷言道:“人怎么能和神相抗衡呢?”
人的衣食所系都是神的馈赠,人怎么可以对神不敬呢?
这是乾荒从小就学到的东西。
央却不满乾荒的话。他拉着乾荒的手走进了他创立的部落——九黎。他带乾荒去见他的“兄弟”。
央仰着头,骄傲地说道:“他们八十个人,加上我,八十一个,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也是坚定的反抗神的战士!”
央的声音落下,他的八十个兄弟们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呼喊,口中嚷嚷着要让神给他们下跪。
乾荒听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你们……”
疯了……
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乾荒竟然感觉到了一股从心脏处传来的颤栗——乾荒很清楚,这股颤栗不是因为恐惧与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是的,激动。
他在为这些弑神者的举动而感到激动。
乾荒觉得他也疯了。
此刻,央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
“乾荒,留在九黎,好吗?”
“我们可以一起创建一个取消人祭的部落,甚至我们可以让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再遭受人祭的痛苦。”
“乾荒,你要不要……留下来?”
留下来……
和央一起建立一个没有人祭的部落……
恍惚间,乾荒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阳光洒满大地,地面上的野草郁郁青青,男人扛着猎物回来宣告他们狩猎的胜利,女子在河边说说笑笑,小孩子在草地上边跑边笑,比天空中的阳光还要灿烂。
忽然间,一双大手从天而降。他随意地捉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家人在哭,其他人却在笑。
这……对吗?
乾荒忍不住问自己。
但自问过后,他忽然又摇起了头。父母家人一次又一次的教导还在耳畔,乾荒知道,神是对的。
他下意识地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央还是在说服他自己:“不、不可能的……”
“神是凛冽而不可侵犯的……”
乾荒慌张地跑回了归墟。
魃问他:“怎么样?你说服央了吗?”
乾荒慌张地摇起了头,不敢告诉他亲爱的姑姑,他不但没有说服央,还差点被央反过来说服了。
好在魃没有多问。她见到乾荒这个样子,也只以为是乾荒没能说服央,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央是谁,能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说服,他也不会自己创建九黎了……都是爹……”
乾荒的耳朵动了动:“爷爷?”
乾荒意识到了什么:“是爷爷要我去找央的?”
事已至此,魃也没了隐瞒的心思,只说道:“爹说你和央有旧,没准能说服央放弃他那可怕的想法……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魃无奈叹气。
乾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次见到魃是不久之后,这一次,魃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
她带来了一种乾荒从未见过的水——闻起来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魃红着脸,看起来都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口中嘟嘟囔囔地说道:“又打仗了……又打仗了……”
乾荒的心跳的很厉害:“姑姑,这是怎么回事?谁和谁打仗了?”
魃撑着下巴,脸红的不自然:“还能是谁……我爹……还有你捧在心尖尖上的央……”
乾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乾荒却不觉得开心。相反地,他的心在这一刹那直直下坠,似乎在这个瞬间,他的呼吸都要停滞。
乾荒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姑姑……央呢?他怎么样了?”
魃却好似没有听懂乾荒的话一样,她双眼迷离,说话的语气很是奇怪:“爹还好,他又没上战场……四哥四嫂还在若水呢……倒是大哥上了战场,但他没事……”
乾荒这才反应过来,当他听到这么大的一件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也不是照顾他长大的伯父,更不是他从小便崇敬、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爷爷……
而是央……
乾荒的脸也红了起来,竟是比魃的还要红。
但是转瞬乾荒便反应了过来,其他人都没有事,唯独没有提过央如何了,乾荒便拉着魃的衣袖问:“姑姑,你还没说,央怎么了?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然而魃却好似昏了头一样,也不理会乾荒的话,只是拽着乾荒的袖子吵吵着什么:“来!喝!”
乾荒推拒了好多次也没能拒绝,只能无奈地喝下魃递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辛辣的味道在唇舌边炸开,乾荒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种辛辣的感觉。觉得自己的舌头能够说话了,乾荒便立刻抓着魃的袖子问:“姑姑,你现在能说了吧?央究竟怎么了?”
“央啊……”魃贴近乾荒,修长的手在乾荒的腮边流连。她抚摸着乾荒的脸,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乾荒的心底竟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游移在他脸上的不是姑姑的手,而是一条滑腻腻的毒蛇。
乾荒听见魃问他:“你不觉得困吗?”
啊?
他为什么要觉得困啊?
但一句“不困”还没有说出口,乾荒便先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魃的脸都在他的眼前模糊。
乾荒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姑姑,你……”
话未说完,他便晕倒在地。
魃扶住乾荒的身体,将乾荒放平在床上。她看着乾荒即便在睡梦中都不曾舒展的眉,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但随即,她的脑海中就响起了她和天神的对话——
天君用轻柔的声音问她:“你在为这场战争而烦心,是吗?”
魃甚至没有办法反驳:“央他……太厉害了……炎黄联军在他的手下节节败退,再这么下去,父亲和炎帝就要败了……”
说着,魃跪在天君面前,弓着身,将头磕到了地上:“还请天君指引我一条明路。”
天君没有拒绝,而是用轻柔的、让魃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说:“央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即便是我也不能直接对他做什么……但是,这不代表没有办法……”
魃更加虔诚:“求天君指点。”
天君问她:“你知道为什么乾荒这么多年以来,我都不允许他长时间离开归墟吗?”
魃不解:“我曾听四哥与四嫂说过,乾荒是因为由浊气本源降生而成,肉/身不稳,才要在归墟养护肉/身,故而不能长时间离开归墟。”
“那是骗他们的。”天君轻笑,语气中没有因骗了人而觉得羞愧,只有恶作剧后的自得,“真正的原因是,我怕他遇到清气本源降生的那个人。他们一旦相遇,灵魂融合,就会化作混沌本源,将天地之间重新化为混沌。”
“当年我曾经推测过,清气本源降生的人只有十八年的寿命,因此我要求昌意与昌仆将浊气本源困在归墟,待十八年后清气本源重入混沌,浊气本源就可以自由地在人间长大。”
“只是我也没有料到,清气本源和浊气本源之间的吸引力会这么深,即便浊气本源困在归墟这样的虚无之地,清气本源依旧被吸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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