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讳已经长大了,若是这一掌打下去,便是羞辱了。
度上衡无声叹了口气:“不要胡闹。”
封讳见自己都这样了他没舍得打自己,顿时有恃无恐,甚至得寸进尺地握住度上衡停在半空的手,轻轻用舌头在他掌心狠狠一舔。
度上衡五指猛地一蜷缩,手上常年凝结的灵力一散,下意识就要抽走。
封讳握着那只手,缓缓往前探去。
度上衡只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触碰到一处松软的东西,他愣怔地顺着手臂望去。
——是一团盛开着的花簇。
度上衡一愣。
那花不知是什么品种,开满一团团的花瓣拥挤在一起,像是一团球,指腹一碰将花枝震颤,水珠嗒嗒落在地上。
度上衡猝不及防嗅到了一股花香。
方才只在视线之内的美景好像扑面而来,封讳看度上衡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排斥,便带着他触碰冰凉雾气,潺潺清泉,还逮了只梅花鹿过来让崇君摸。
方才那些“虚无缥缈”好像终于有了真实感。
度上衡始终沉默着,却没有要走了。
封讳单膝跪在他身边,看着度上衡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他再次问:“好看吗?”
度上衡点头:“嗯。”
“送给你。”封讳说,“这些全都给你。”
度上衡终于笑了:“这山水美景并不是你的,不能用给。”
“是我的。”封讳伸手在四周一指,“这地盘本是一只妖的,我打赢了他将他赶出去,这儿全是我的,能给。”
不像当年去抢人类的桃花饼,这儿是他靠着自己抢来的地盘。
度上衡微愣,终于记起来前段时间封讳从外头回来,浑身是伤哭得满脸是泪的模样。
原来是和人抢地盘打的吗?
度上衡无可奈何道:“抢这里做什么?”
封讳振振有词道:“他们说此处是三界第一美景,我想送给你当生辰礼。”
度上衡又是一愣。
这时他才记起今日是七月初七,也明白了为何封讳一反常态,就算忤逆自己也要强行让他承认此处并不“虚无缥缈”。
“你喜欢这里。”封讳轻轻上前用鼻尖去蹭度上衡的脖颈,喃喃道,“这儿是真的,只要你想要,就能随时来这里看。”
度上衡怔然看着他,感受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垂在一侧的五指毫无征兆地蜷缩了一下。
好像一颗种子在冰天雪地中破土而出。
度上衡久久都没有说话。
封讳示好完,见他注视着远处的夕阳,似乎真的很喜欢这里。
他忍住内心的雀跃,矜持地问:“你在想什么?”
是夸赞小蛇,还是收下礼物再夸赞小蛇?
度上衡收回视线,见封讳眼巴巴看着他,若是小蛇模样恐怕就要甩尾巴了,他没忍住笑了笑,道:“在想……”
小蛇期盼。
度上衡想了半晌,故意道:“在想何时去并蒂谷。”
封讳:“……”
封讳怒火蹭得就起来了,一下把他扑到树上,想要咬人。
度上衡没忍住,在象征着悲凉的夕阳西下中终于笑了出来。
梦境中的美景好像还在眼前。
度上衡这是自恢复记忆以来做的第一场美梦,哪怕醒来后心间还萦绕着挥散不去的暖意。
他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封讳还在身侧,手贴着自己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灵力还在往他体内送,好像一刻没停。
封讳在闭眸养神,察觉到离长生看他的视线也没睁眼,淡淡道:“又做噩梦了?”
离长生“唔”了声,道:“没有,是美梦。”
封讳唇角似乎翘了翘,他问:“梦到什么了?”
离长生说:“梦到你被人打得嗷嗷哭,回来找我告状。”
封讳:“……”
封讳睁开眼睛,阴恻恻地道:“离掌司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梦,若是记不清了,我不介意让您回想起来。”
离长生挑眉:“怎么回想?”
封讳没说话,伸手在离长生脖颈处轻轻一抚,随后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
……就像梦境最后小蛇恼羞成怒的反击。
离长生:“…………”
封讳狠狠咬了他一口,皮笑肉不笑道:“离掌司记起来了吗?”
“记起来了。”离长生忍着笑道,“我去并蒂谷……嘶。”
封讳又咬了他一口,终于逼得离掌司承认梦到了英勇的封殿主送他生辰礼,是度崇君感动得嗷嗷哭,不是封小蛇。
封殿主这才作罢。
离长生喝了药又被灵力温养了一夜,身体好受许多,他撑着手坐起来,道:“唔,那里对我而言也有特殊意义,你去看了吗?”
封讳冷冷笑了一声。
离长生心想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了,没什么异状。”封讳冷淡道,“我死后那只妖卷土重来重新占据一方,我前几日又将他驱赶走了,离掌司若喜欢,可以过去瞧瞧。”
离长生:“……”
人家小妖招谁惹谁了,被无缘无故打了两顿。
封讳还在阴阳怪气:“离掌司还是问问看其他人吧,看看其他的乖孩子有没有在什么有特殊意义的地方送您过特殊意义的东西。”
离长生瞅他,但理亏的没接这茬。
和封讳相关的一切地方都没有灵根封印,封殿主气不顺很久了。
离长生想了想,还是委婉地道:“八成当时太过紧急,我没有多想随意把灵根封印了,没仔细挑地儿。”
封讳冷哼了声,不知有没有信这套说辞。
离长生睡了一日一夜,不知外面是白日还是黑夜,他下床穿衣,问:“鱼籍回来了吗?”
封讳冷着脸给他系腰封:“回掌司,属下无法分身,等会伺候了您穿衣,就去为您打探消息,望掌司恕罪。”
离长生:“……”
离长生咳了声:“行,下不为例。”
封讳:“……”
还真敢应?
封讳系腰带的手倏地一紧,布料交缠摩擦的微弱声响响起,将离长生腰身勒出一道纤瘦痕迹来。
离长生被勒得心都要窜喉咙里了,“唔”了声赶忙拍他:“紧了紧了——恕罪,恕你无罪了。”
封讳:“……”
封讳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将腰带松了松,给他规规矩矩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在幽都每日都像过冬,离长生衣袍厚重也能瞧见腰身的弧度,他披着大氅走出掌司殿,果不其然鱼青简已经从剑秋关回来了。
不过鱼大人浑身功德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是用功德送父母前去轮回。
见离长生出来,在外候着的鱼青简立刻迎上来:“掌司,您醒了。身子好些了吗,头还晕吗,药已在煎了,这是我从凡间带来的您爱吃的菜。”
封讳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去个剑秋关,鱼青简就变成这么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离长生已习惯了,走到桌案前发现果不其然都是他之前对鱼青简点过的南沅的菜式。
这回鱼青简极其用心,全是按照掌司爱吃的来做,甚至没有掌司最讨厌的凶器——饼。
离长生一日没吃东西,也没客气地坐下来慢慢地吃。
鱼青简扫见旁边的封讳,本是不想搭理他,但又记起掌司挺喜欢他,只好爱屋及乌假笑地客气道:“封殿主也吃一些?”
鬼从来不吃人间的东西。
鱼青简等着封殿主知难而退离开渡厄司,自己好和掌司单独相处,却见封讳点点头:“嗯。”
说罢,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敛着衣袍坐在离长生对面。
鱼青简:“…………”
这还没完。
封讳拿着筷子扒拉了下炉焙鸡,淡淡地道:“这炉焙鸡的火候差了些,你没在旁边盯着厨子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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