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生如入无人之境,溜达着走出了屋子。
鱼青简:“……”
还能这么做?
叹为观止。
这次的落雨有些小,离长生没有伞,走出一小段路乌发间已经凝出雪白的雾珠。
他随手一甩,打发狗似的又将一滴金色功德拂到一边,引得更多厄争先恐后前去追逐功德,自己反而信步闲庭,一路畅通无阻。
“如此多的恶鬼同时化厄,剑秋关必定有厄灵本源,将其击碎,困境迎刃而解。”
鱼青简彻底服气了:“还得您是掌司啊。”
原来除了脸,离掌司还是有些优势的。
离掌司走了几圈,总觉得此处的地形似乎有些熟悉。
他思考半晌,从袖中拿出前几日看的坤舆图,一番查探后发现此处正是他之前标注过的灵力有异的地方。
厄的本源往往会落在最有执念的厉鬼身上。
离长生问:“剑秋关最凶恶的鬼是哪个?”
鱼青简谦虚地说:“正是不才在下。”
离长生说:“被收编的不算。”
鱼青简撇嘴:“那没有了,都是平头老百姓,哪来这么大的怨气成为厉鬼呢,唔,不过好像的确有一个。”
“谁?”
鱼青简一勾唇,皮笑肉不笑道:“被我吃了的那个。”
离长生一怔。
“当年我将他开膛破肚,惨死后同样也化为恶鬼。”鱼青简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低低笑了笑,“只是他没我运气这么好。”
离长生疑惑:“化为厉鬼后不应该被幽都超度入轮回吗?”
鱼青简又笑了,问:“若三界人人都按照幽都那套规则,那鬼城的鬼全都入轮回了吗?”
人间的鬼城从来不同,剑秋关满城百姓皆饥荒而死,怨气之深已自成小酆都,不受幽都管辖。
一只鬼很容易超度,鱼大人拿着棍儿都能上,三只五只难度会高些,更何况满城皆是怨气浓厚的冤魂。
就算是周九妄那种在幽都数一数二的修为,到了鬼城也只有被暴打的份儿。
离长生:“那只恶鬼现在在何处?”
鱼青简道:“不知道,我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离长生只好根据坤舆图慢吞吞地一点点找。
雨越下越大,耽搁这么久,也要到黄昏了,一旦入夜恐怕更加举步维艰。
走过一条满是废墟的长街,又有几只被黑气缠绕的厄灵摇摇晃晃地朝离长生而来。
离长生不慌不忙挤出一点金色功德往不远处一弹。
金色功德受他驱使,像是放风筝似的将满城厄遛得团团转,愣是吃不上一点。
本来以为这几只厄会像之前那些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被金色功德引开,只是那金色流光已经从他们跟前窜过,那几只厄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依然踉踉跄跄直直朝着离长生走来。
离长生:“……”
离长生唇角一僵,心道坏了。
他没有灵根,操控山鬼也只有勉强积攒神魂的灵力短暂爆发一下,但一旦催动灵力,金色功德就遮掩不住,势必会引来更多的厄。
离长生后退了几步。
鱼青简也惊愕住了,立刻道:“跑!”
离长生能屈能伸,转身就跑。
那几只厄走路慢吞吞的,像是手脚不灵便,离长生跑了几步回头一瞧,松了口气:“还好……”
还没庆幸完,就见那厄停滞在原地,倏地蓄力,撒腿就朝他冲来。
速度之快,连一旁的荒草都带得微微一晃。
离长生:“?”
好身手!
但凡换个性子活泼些的,早就嗷嗷叫着逃跑了,但离掌司不愧是沉稳的成年人,转身就跑,一声都没吭。
鱼青简还在催他:“快点快点!”
“我已经很快了。”
离长生用尽全力逃跑,但身后的疾跑声越来越接近,听着甚至就要到他跟前了。
偏偏鱼青简视线能看到四周,还在给他说战况:“他们即将追上来了!五步……三步……啊啊啊,手指要勾到你领子了!”
离长生:“……”
离长生当机立断,猛地招出山鬼。
但太迟了。
在离长生转身的刹那,厄的那只手终于伸到他跟前。
离长生眼瞳轻轻一颤。
下一瞬,厄狰狞的利爪却并非穿透他的身体,而是轻缓又奋力地拽住他的袖子,微微一扯。
离长生一怔。
那几只追逐离长生的厄站在身后,面容被黑雾遮挡着,隐约瞧出僵硬之色,他们似乎并不为离长生的肉身或功德而来,别有目的拽着他的袖子一直扯着。
好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离长生惊魂未定——他虽然不怕死,但被恶鬼追逐,还有个碎嘴子在他跟前嘚啵,圣人也会有急迫感。
他注视着厄那泛着死人气息的手拽着他的袖口,无声吐出一口气,问鱼青简:“这是你们剑秋关的待客之道?”
鱼青简也愣住了。
厄好似瞧出离长生对他们的排斥,犹豫了下松开手,后退几步朝着身后指了指。
离长生不懂。
厄犹豫了下,又往后退了退,离他更远了些,再指。
离长生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鱼青简想了想:“他们不为功德,便还留有神智,看样子应该是想带你去什么地方。”
厄一退再退,都要退到长街尽头了,却还在看着离长生,爪子一直在那指指指。
鱼青简还想再分析分析,离长生将山鬼收起来,抬步就走。
鱼青简蹙眉:“你不怕他们别有用心?”
“事出反必有妖。”离长生道,“满城恶鬼化厄,只追逐功德,惟独他们不为所动,定有古怪。与其无头苍蝇乱转,不如放手一搏。”
鱼青简想想也是,道:“将我放出来。”
“等会。”
离长生抬步跟上去,那些厄似乎松了口气,继续抬步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等一等离长生。
估摸着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厄终于带着离长生穿越小半个城池,到了一处看起来富贵至极的地方。
……和四周废墟土屋相比,这处应该在百年前算是富庶,高门大户,如今却也成了衰败的鬼宅。
离长生跟着他们抬步走进来。
一路上鱼青简还在嘚啵嘚啵,但到了这处看不清楚名字的宅院后,他罕见地沉默了。
离长生问:“怎么?”
鱼青简蹙眉:“总觉得此地很熟悉。”
离长生回想起他得罪的大人物,眉梢一挑:“是这家?”
鱼青简也想到了:“应该是。”
离长生跟着厄走进去,环顾破败的四周,走进正厅后,瞧见地上散落着一堆人类尸骨。
三百年时间还未化为齑粉,估摸着应当是个修道之人。
到达鬼宅后,雨已停了,但黄昏日落,夜幕降临,四周全是冷飕飕的阴气。
离长生见四周似乎没什么危险,那些厄也躲在一边远远看着,没有贸然接近,索性将鱼青简放了出来。
鱼青简落地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件披风裹在离长生身上,蹙眉道:“好像有些印象……三百年前剑秋关有个修士,来头不小,似乎是乌玉楼弟子。”
离长生看向他。
三百年前乌玉楼只是个小门派,和雪玉京那种庞大宗门相比不值一提,但在百姓眼中却已是不可多见的大人物。
“乌玉楼弟子来此处做什么?”
“捉厄。”鱼青简道,“有人传言剑秋关有厄作恶,一旦爆发出灾厄就可能殃及三界。”
在百姓的视角中,不出三四年,那传闻中的“灾厄”就爆发了,剑秋关地处连绵山中,先是山洪淹城,紧接着又是连年大旱,最后便是饥荒。
城中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离长生眉头紧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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