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又走向小段,小段侧着脸,强忍着没有看殿中还散发着热气的鲜血。
衡王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停到谁身上,锋芒的利刃也会落在谁身上。
皇帝忽然从床上挣扎地起身,“别动他们!”
衡王挑眉,看向皇帝,神色有些诧异。
皇帝面色煞白,眼下发青,他连喘息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太后是你的嫡母,小段也是你的侄儿,传位诏书朕给你写,莫要......动他们!”
太后向皇帝的方向走了一步,“皇儿......”
衡王打量着皇帝,“皇兄早这样不就好了,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他挥挥手,一人捧着早已经拟好的诏书,一人从书房翻出玉玺,往皇帝面前一放。
皇帝接过玉玺,颤颤巍巍几乎捧不住,他盯着那诏书看了又看,手上的印始终没有落下去。
衡王道:“皇兄,你还犹豫什么,不想救人了?”
皇帝的玉玺落下,却是落在桌子上,他无法印下玉玺,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他不愿意失去他的皇位。
衡王几乎是哈哈大笑,“你看,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虚伪至极。”
太后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眼里情绪复杂。这是她的亲儿子,在皇位和亲娘之间他选择了皇位,这让太后心里涌出极大的不满和愤恨,尽管她也不是全然无辜。
忽然,一双手从皇帝手中拿过了玉玺,皇帝一愣,抬头看见小段挡在他面前。
“别在这里虚张声势了,”小段掂了掂玉玺,“我就不信你真敢屠了这太极殿。”
衡王发笑,“我不敢?”
小段镇静地看着他,“你还需要陛下的诏书来保证你即位的名正言顺,不是吗?你不是攻进皇城的,外面太安静了。你不让殿里的人出去,是怕引来张金风,你不想跟张金风正面对上,为什么?因为对上禁军你未必有胜算。”
小段越说,思路越清晰,“裴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骗到他,你在徐州放了多少人?你现在还有多少人?”
衡王慢慢收了笑,他抬了抬下巴,神态睥睨,“我将三分之二的兵马都放在了徐州。”
小段倒吸一口冷气,“就为了引走裴再?你知不知道,裴再已经将这些人尽数剿灭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衡王道:“能用三分之二的兵马除掉裴再,这买卖不亏。”
小段咬牙,“你不仅做不成皇帝,也不是个好将军。”
衡王挑眉,“我已经让你知道了我所有的打算,你知道为什么吗?就算张金风能赶到,这么点时间,我活剐了你,足够了。”
小段眸光一闪,忽然将手中的玉玺砸向衡王。衡王身边的人连忙去拦,小段趁机夺过其中一人手上的长刀,利刃直冲衡王而去。
“当啷”一声,长刀落在了地上,小段被人压着跪在地上,衡王侧颈被划出一道血痕。
“只差一点。”小段不无可惜道。
“只差一点。”衡王一字一句道。
伤口处的刺痛一阵又一阵,衡王目光沉沉地盯着小段,眸中杀意尽显。
他摆手,两个人压着小段站起来。
衡王抽出一把匕首,顺着小段的胸口往下,狠狠捅了进去。
刀插进小段的肋骨之间,他咬着牙,疼的全身上下都在哆嗦。
衡王慢条斯理地抽出匕首,在小段身上蹭干净血迹。
两个人松开他,小段捂着肋下,鲜血从他指缝中沁出来。
“你这个人实在让人生厌,不过我还得留着你。”衡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段,“等我把你放干了血,再还给裴再。那时候裴再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小段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他脑海里第一个的想法是,真他娘的疼。
第二个想法是,裴再还活着。
皇帝在一旁,伸长了手想去扶小段。
衡王不客气地踢开他的手,“你还真当这是你儿子?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你也不想想,怎么就这么巧?也是,你不蠢,裴再也不敢这么糊弄你。”
“疯了,疯了!”太后在一边喃喃,“衡王,你真是疯了!”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衡王笑着看向太后,“太后娘娘,你要是不想死,我劝你识时务一点。”
太后立刻从他的话里明白了什么,“你想做皇帝,哀家可以支持你。皇帝身子骨不好,皇子又年幼,为社稷着想,由你继承大统在合适不过了。”
太后自觉是有和衡王谈判的资本的,她毕竟是衡王的嫡母,衡王即位,她还是太后。
只要能在今日的凶险中活下来,来日有的是算账的机会。
“真是一群烂人。”
小段昏昏沉沉地听着几人的对话,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小,其实在众人连气都不敢喘的大殿里,他的声音十分清晰。
殿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一阵风“呼”得一下将殿内的闷热和血腥味儿都吹散。
衡王反应得很快,立刻拽了太后和皇帝,望向殿门口。
张金风和禁军站在殿外,衡王将太后拽到面前,一把长刀抵着她的脖子。
“太后娘娘,这会儿是你说话的时候了。”衡王道。
“退下,张金风,退下!”太后使劲伸着脖子远离刀刃,声音尖利。
太后被挟持着,张金风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之中,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刺破血肉扎进衡王的右肩,他手上的长刀落地,连退了好几步才被人扶住。
人群之中,裴再率军走进大殿,他身后跟着的人不管太后的惊呼和张金风的犹豫,一拥而上将殿里的叛军拿下。
小段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知道自己是会死于衡王的报复,还是会死于人群的踩踏。
混乱中,噪杂地声音变得很遥远,他努力睁了睁眼,看到裴再衣袂蹁跹中带起的光尘。
第49章
太极殿里血腥味还未散去,宫人拎着水洗刷满地的鲜血,行动颤颤巍巍。
皇帝所服的金丸药效退去后,他的身体越发虚弱,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张金风将太后送回慈宁宫休息,为了安抚受惊的太后,在慈宁宫耽搁了些时间。
回来太极殿,他走到裴再身边,低声道:“你太大胆了,直接冲杀上去,完全不顾陛下和太后的安危。”
“不是都安然无恙吗?”裴再声音淡淡,那让张金风觉得裴再根本不在乎皇帝和太后的性命。
张金风欲言又止,裴再看他一眼,让他去清扫衡王叛军的残部,自己缓步走到内殿皇帝床前。
皇帝声音细若游丝,“裴卿,你荡平贼子,做的不错。只是朕实在糊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再有些心不在焉,“如陛下所见,衡王私下屯兵,意图生乱。臣到徐州,察觉有异,急忙返回,才赶得及救下陛下。”
“这么巧。”皇帝眼眶深陷,他瞪着床帷,似乎还能看到那上面溅上的血。
他或许不能猜到所有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情是他亲眼看见的——裴再,能调兵。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衡王?”裴再忽然问。
皇帝闭了闭眼,叹息道:“衡王犯上作乱,赐死吧。”
裴再点点头,“那太后呢。”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在同太后的事情上,他自觉是一个受害者,太后背叛了他,如此轻易地就可以转向衡王。
“承恩侯削爵,太后即刻迁去行宫,张金风......”皇帝犹豫了一下,他还需要留着张金风护卫,原来是防备衡王,眼下却是防备裴再了。
裴再不置可否,也不意外,他时不时看向偏殿的方向,直到不咎走过来,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有些严重,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裴再点头,他看向皇帝道:“衡王已倒,朝堂动荡,为安众臣之心,陛下宜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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