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素影挽起袖子,快步上来迎他,裴溪亭握住那手,接过嬷嬷递来的披风, 替她穿上,说:“别受凉了。”
“平日里冷,一跳舞, 浑身就暖和了。”步素影挽着裴溪亭往屋里去,路上问,“怎么回来前也没说一声?”
裴溪亭说:“怕您来接我,天冷,少折腾了。”
“你啊。”步素影叹气,试了试茶炉的温度,给裴溪亭倒了一杯,“元方那孩子今日怎么不在你身边?”
“他回家了,暂且不在。”裴溪亭说,“石榴姐姐怎么不在?”
“她今日身子不爽,我叫她在屋里躺着,别出来吹风。”步素影说着,在裴溪亭身旁坐了,眼神落在他被锦绣绸布包裹的脖颈,顿了顿。
裴溪亭似有所察,看过去,没有选择隐瞒,对她说:“我和人好了。”
步素影笑着说:“是哪家姑娘?”
裴溪亭说:“不是姑娘。”
步素影愣了愣,说:“将来的路可不好走。”
“我什么都不怕。”裴溪亭说,“若您不觉得我荒谬——”
“我不觉得。”步素影打断他,语气温柔,“知心人难求,遇到了是万幸,只要你说是知心人,便是谁都好。”
裴溪亭怔愣片刻,笑着点头。
步素影说:“今日留在院子里用膳吧,我用小厨房给你做点暖和的,吃了再回去。”
“好。”裴溪亭起身脱了披风,“我给您打下手。”
步素影没有拒绝,笑着说:“好。”
步素影最擅长做糕点,若论饭菜,就会几样清淡的小菜,他们拟了菜单。裴溪亭站在灶前淘米洗菜,中途裴锦堂来了,钻进小厨房和步素影说:“我也给姨娘打下手,姨娘赏我一顿饭吃。”
“那敢情好,”步素影笑着说,“我再加个菜。”
裴锦堂挽起袖子,走到裴溪亭身旁帮着淘菜。裴溪亭说:“接下来作何打算?”
“禁军司年底初考,我打算参加,最近在准备策论,背书背得我头疼。”裴锦堂说。
“武考策论和春闱策论的选题书籍不同,别被你娘发现了。”裴溪亭说。
汪氏从前就会翻裴锦堂的书桌,随时抽查,裴锦堂自然有所准备,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想学射箭,近来总叫我入宫,可她时常犯懒,我就趁机在一旁温书,她也不说我什么。”
裴溪亭愣了愣,说:“你说的是若蕙姑姑?”
“对啊。”裴锦堂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皇后娘娘身旁的姑姑,在宫里宫外都是个人物,她想要学射箭,在禁军司里选人不就好了,何必从外边的官家子弟里选?”步素影走到裴锦堂身旁将他们打好的菜端走,一边干活一边调侃,“锦堂莫不是被哪家的夫人相中了,请皇后娘娘帮着相看来着?”
裴溪亭笑了笑,说:“有这个可能。”
“不能吧,”裴锦堂纳闷地说,“我都没见过皇后娘娘,相看什么了?”
“呆子。”裴溪亭说,“凤仪宫里的花花草草都是皇后娘娘的耳目,更莫说是若蕙姑姑,她可是中宫的亲信老人了。”
话虽如此,裴溪亭却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毕竟皇后要为裴锦堂做媒,宗随泱必定知晓,出于兄弟关系,也该告知他才是。
*
“好小子,可算回来了!鹭儿,过来让我看看。”瞿皇后伸手,待宗鹭走到榻前,立刻将这孩子抱住,不许他行礼,嗔怪道,“小小年纪就学你五叔,正经得很!”
宗鹭不好说礼不可废的道,也更不能说五叔的不好,只得安静顺从地站着,任瞿皇后揉搓脸蛋儿。
宗随泱在一旁坐了,见屏风边放着张小弓,便说:“您要练箭?”
“哪里是我呀,是若蕙。”瞿皇后说,“还不是你,突然传信来,让我想个借口将裴家那个叫锦堂的孩子传进宫里来,也不说个缘由。我们和裴家非亲非故,那孩子也没有官职,平白无故地哪里好召人入后宫来?好在他妹妹现下在我宫里,头一回就说是妹妹想他了,可后面怎么办?总不能说妹妹天天都想他吧,我就灵机一动,选了若蕙想要练习箭术这样的由,他爹娘不会不乐意。”
若蕙端着托盘上茶,闻言笑着说:“可说呢,奴婢这年纪,拉弓真是要了命了,练了两日,胳膊都抬不起来,只得搁置了。”
宗随泱捧起茶盏,拨着茶盖,说:“裴家想让裴锦堂参加春闱,这孩子不乐意,暗自打听禁军司武考的事情,我想着在哪儿不是做事,心甘情愿比被迫做事好,不如成全。”
话虽如此,可太子殿下这也太周到了,瞿皇后笑着说:“这是爱屋及乌,有私心呀。”
宗随泱不置可否,说:“溪亭和这位兄弟关系和睦,您不是喜欢溪亭么,就当是成全他。”
瞿皇后笑而不语,若蕙说:“裴二公子性子温和爽朗,是个大气正直的孩子,与他爹娘倒是不像,娘娘也是喜欢的,平日里还偶尔和他比试呢。”
宗随泱抿了口茶,说:“溪亭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两日,再入宫来陪您说话。”
瞿皇后正要说这个,闻言点头应了,说:“那敢情好,我这里新裁冬衣呢,等溪亭过来,让他选两身料子做袍子。”
宗随泱闻言说:“都有什么料子?”
瞿皇后给若蕙打了个眼神,若蕙赶紧叫人取来册子,呈给宗随泱看。
宗随泱翻阅册子,挑了一身梅兰重锦、两身织金云锦,说:“再配一条狐白披风,两身赤狐肷的,暖耳围脖搭齐了做。”
若蕙应了,说:“那改日等裴三公子进宫,奴婢给他量量身量。”
宗随泱闻言叫人拿了笔墨,将裴溪亭的身量写在纸上,说:“做好了再给他,免得他平白多客气。”
若蕙看着太子殿下行云流水的动作,忍不住看向瞿皇后,皇后娘娘俨然也发现了,喜不自胜,满面桃花。
宗随泱发现了,却当做没发现,在凤仪宫用完膳,回宫后叫了库房主簿来,亲自点册子选了些家具物件,让人拿去兰茵街放置。
主簿飘飘然地出去了,拉住过来伺候笔墨的俞统领,轻声说:“殿下这是要在兰茵街长住一段时日?”
“然也然也,非也非也。”俞统领笑着说,“只提醒你一句,若是去的时候撞见小院主人,记得客气些。”
说罢就进殿伺候了,留下主簿一人在廊下沉默,冷风吹个哆嗦,才恍然大悟:
殿下在外头有人了!
而且看俞统领的态度,这人还不一般,或许是要进东宫的。
主簿衣襟,麻溜地下去办事了。
东宫的人办事利落得很,以至于裴溪亭夜里回到小院时,误以为自己进错了门。石桌,花架,秋千,棚子,一切都是按照他设想的那般,连小院门旁的烛灯都换成了不易被风吹动的荷花木制和不易被吹熄的料丝灯罩。
裴溪亭走到宝相花纹红木桌前,拿起被钥匙压在桌上的契书。
近卫出现在他身后,说:“殿下说,还有些里屋的家具不好擅动,等裴文书回来后再换也不迟。”
“……知道了。”裴溪亭折好契书,偏头看向近卫,“看来你是要跟着我了,刚好我这儿第三间寝屋是空着的,给你住。”
“多谢裴文书,但我不用睡,明早有人与我换班。”近卫说,“明日东宫会过来两名内侍,替裴文书打扫院落,照顾裴文书起居,伺候笔墨等。”
宗随泱挑的人,裴溪亭自然放心,闻言说了声“好”,就进屋收拾去了。
翌日,裴溪亭起得早,拢着外袍出门时就嗅到一阵饭香,东宫的内侍不知何时到了,正在厨房做饭。
另一内侍端着托盘进屋,上头放的是熏好的袍子,用的是裴溪亭常用的香。裴溪亭进屋,见这内侍也就十几岁的年纪,白嫩嫩的,脸颊有肉,像块米糕,便问:“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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