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庭那年轰动全国的备降是刚到新郑的他指挥的,两人一起受过表彰,也吃过饭。但联系不多,逢年过节的问候一下。
林津庭没回,许言查了下7874的飞行状态——今早九点从杭州飞北京的早班机,估计现在已经在机上了。
许言关注了潘煜的微博,按灭手机,进了管制室。
六月底,暑期的客流量已经开始突飞猛进,早班机都比往常多了小一倍。区调位置还好些,压力没那么大,进近则有点忙不过来,多开个雷达扇面,增了个备用频道。
许言带了个副班,坐在了进离场三千高度左右的备用扇区内。
“长空1918,左转航向060,过bete034,按程序下降,可以盲降30L。”
“春秋7612,上到高度3300,修正海压1012,联系郑州进近122.75。”
“cz7612,zhengzhou approach,radar contact,climb maintain 2400 on standard.”(南方7612,郑州进近,雷达看到,上到标准气压2400。)
“长空6121,继续进近,雷达服务终止,联系塔台129.5.”
“南方2312,下到高度18,减速180。”
“减速180,下高度1800…”南方2312的机长是李山,听出许言的声音,“进近,我们能再往下点吗?有颠簸,南方2312。”
“下15,南方2312。”
“好嘞,高度1500,南方2312。”
“南方2312,直飞α113,加入30号盲降程序。”
“直飞α113加入30号盲降程序,南方2312.”
“南方2312,30L盲降,联系塔台129.5。”
“30L,联系129.5,南方2312。”比预计降落时间短,李山挺高兴的,“进近再见,谢谢了。”
“南方2312。”
连轴工作了两小时,算是过了晨间高峰期,许言跟副班交班,起身看了眼区调和其他扇区,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有时间摸到手机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林津庭落地后回了他消息。
画的事三两语说不清楚,许言算着休息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
林津庭接的很快:“许言?”
“林哥,”许言笑了下,“有个事我得给你坦白一下。”
“怎么?”
“潘机长微博上的那个图是我画的。”
“pan…潘煜?”林津庭是真有点意外了,走到了个空旷地方,问得一针见血,“你们认识?”
“嗯,认识。”
现在不是含糊的时候,许言承认的干脆利落。
他那么坦诚,林津庭倒不知道要先问什么了,停了半响,才开口。
“那他昨天跟你说了吗,他是在无线电跟我起的摩擦?”
“说了。”许言笑着道了声歉。
潘煜跟吴岩闹成这样,非林津庭平息不下来。
“跟你没关系,潘煜是挺能招惹事的。”林津庭不是个小气性子,知道许言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似有深意,“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两的关系这么好。”
许言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跟潘煜也就见了三四回,满打满算认识了两个多月,关系卡在半生不熟处。可两人的聊天框却在潘煜的不懈努力下,已经超过他跟李山这半年的消息数。
小潘机长太自来熟了,大事小事什么都要说。
许言合上手机,不多时便有消息提醒,林津庭回复了潘煜在吴岩微博下的那句阴阳怪气评论:——落地后一起吃饭。
过了三两分钟,吴岩也回了:——早就想跟你们一起聚了【干杯】【干杯】【干杯】
两人都像是看不出潘煜评论的讽刺,营造着一团和气的相亲相爱。即使潘煜没再回复,底下跟着跳脚和煽风点火的粉丝们也就都散了。
——主要是真喷不过潘煜。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手速,一条条评论跟刷的似的。
许言也好奇,中午吃饭的时候回了句。
被晾了一上午的潘煜就守在手机旁,语音秒回:“我刚回国打游戏的时候老是被骂,我就组了个陪玩团。”
“带你上分?”
“不是,帮我在公屏上打字,教我开麦骂人。”
“……”
“后来开始飞航线之后没时间打游戏,他们就跟着我从手游转到了微博。“潘煜想起来也有点遗憾,“可惜微博不能语音播放,不然我自己就可以中英双语,无缝输出。”
“…封号,了解一下。”
许言回了一句不知道戳中潘煜什么笑点,他一个人在那边乐得不行,好半响才停下,声线比往常低了几分,听着还有点低沉的感觉。
“许主任,我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许言不声控,但每次隔着电流或者无线电听潘煜声音时总会耳朵痒痒的。
对象都谈过几个了,许言自是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人最没负罪感。
可他摸着耳骨,轻笑了声,开口却是:“小潘机长,出气了吗?”
“嗯!”小卷毛认真应答,很精确地补充,“百分八十了。”
得寸进尺。
吴岩没潘煜放得开,而且瞻前顾后,不太敢回评论,评论区就更不能看了。
潘煜不是没粉丝的人,相反他的粉丝粘合度很高。闹这一下,估计以后吴岩在航司里都得避着潘煜走,就像张文一样,听见潘煜的名字都得打哆嗦。
许言翻看了下潘煜的评论区,风清气正,没再回他。
正是饭点的时候,潘煜也在饭桌上坐着。只是他不太专心,时不时都要点一下手机,看有没有消息进来。
“你哥哥要进来了,”坐在主位的容女士提醒过他后,便姿态优雅的放下勺子,“阿姨,给小庭拿个热毛巾。”
“不用,我去洗个手。”林津庭推庭房门进来,扫了眼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的潘煜,懒得搭理。
阿姨还是拿了条毛巾,习惯性地放到潘煜手边,看着他擦过手后又收了下去。
他们家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唯一一条上桌不能看手机还是为潘煜量身打造的。也就是说除了他之外,全家人都能吃饭看手机、接听电话、回消息。
林津庭见容婉动筷子后才开始动自己面前的餐具,间或看了眼潘煜,平静甩出一个雷。
“你认识许言?”
“...嗯。”
“微博上的画是谁画的?”
“朋友。”
“许言。”
“不是。”潘煜答得很快,目光坚定。
从小被林津庭修理长大,他比谁都知道林津庭有多小心眼,收拾人有多狠心。
林津庭面色不变:“再说一遍,是还是不是?”
“不是。”
仗着有容婉在,潘煜都开始跟林津庭瞪眼了。
容婉放下筷子,接过纸巾优雅地擦拭嘴角:“我吃饱了,你们兄弟两慢慢吃。”
“……”
她走得很快,带走了所有阿姨,直接电梯上到三楼。
林津庭把人薅到了地下拳击室,一脚踹在他身上,是真有点生气了。
“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
潘煜不说话,也是憋着一肚子气,站稳身子就开始用胳膊钳制住林津庭脖子,带着人往垫子上摔。
他早就不是那个能被亲哥随时随地提着后脖颈教训的小孩了,现在他是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比林津庭还要高个三公分!
然后,这个高大的男人就被开过十年战斗机的特种兵给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阿姨听得都心疼:“夫人,要不要劝劝啊?”
“劝什么?那是他亲哥,今儿就是把他打死也应该。”容婉下楼拿了本杂志,看了眼时间,没再上去。
等林津庭再次把潘煜给按倒在地上时,自己起身的时候也踉跄了下,向来稳重冷静的面孔布满凌乱,订制的衬衫都被扯掉两颗扣子,西服裤上全是这臭小子的脚印。
别看潘煜嗷嗷叫,眼尖的跟鹰似的,抓着空子就下手,而且还没分寸,下手相当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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