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 潘煜却会上心。
“桐崽儿呢?”
“等下送过来。” 许言拇指磨了他的指关节,情绪不高,“喊他露桐。”
“嗯?”
“你自己都还是个崽子。”
“....”
潘煜是第一次听到许言这么称呼他, 意外至极,低低笑了声。
“许主任,” 他突然凑近,离许言耳垂近到只差亲吻,闷声笑道,“那我, 是不是也要喊你uncle?”
许言耳尖被灼出红意, 面色却看不出慌乱,侧眸与他对视,微微拉开距离,轻佻地说了句不太正经的话。
潘煜笑得心痒, 又没什么办法, 指尖描绘他耳廓红晕,热意蒸腾,空气稀薄。
“宝贝儿,我想亲你。”
许言抬眸, 竟也没有慌张。
“叔叔!”
要不是有助理牵着他,蒋露桐几乎要像枚小炮弹朝着他们定点飞来。
许言动了动身子,看向助理,拉开距离。
“许叔叔,小叔叔抱!”蒋露桐边说边往潘煜身上爬,胳膊缠着他的脖子,玩得正疯,“飞高高。”
潘煜轻松地把他往上抛了两下,驼在肩膀上,抓着他的两条腿,谢过助理。
“回家啦。”
蒋文翠来家里接人的时候,蒋露桐都还在睡着。许言给他裹了件小毯子,潘煜把人抱了下去。
蒋文翠一看就笑了:“睡着了?怎么不把他喊醒?抱来抱去的多麻烦。”
“没事。”
潘煜弯着身子,轻手轻脚的把蒋露桐放在后座,伸手碰了碰他和许言有些相像的发型,很莫名地笑了下。
许言让蒋文翠开后备箱,把小朋友大包小包的东西都给放进去。
蒋文翠不好意思,连连说下次要请他们吃饭。
“许哥,露桐下午是不是闹你们了?”
“没有,”许言合上后备箱,跟她交代,“但下午有长辈来,我让人带他出去玩了会儿。”
“那没事,露桐挺独立的。我嫂子忙的时候都是把他关屋里,他自己玩累了就会睡。许哥,你下次有事提前给我打电话或者把他关屋里就行,他有手表,自己知道联系人。”
“小叔叔。”蒋露桐听见姑姑的声音,突然就醒了,揉着眼睛,伸手要潘煜抱。
潘煜揉了把他头发,俯身让他环了自己的脖子:“你要回家了。”
“我姑姑真来了!”蒋露桐精神了点,透过潘煜肩膀的空隙朝车外看。
蒋文翠上前:“醒了就坐好,跟叔叔们说再见。”
“再…不是,”蒋露桐跟许言目光短暂相碰了下,立刻着急要找书包,“姑姑,我书包呢?”
“这儿。”
蒋文翠把副驾上的书包递给他,蒋露桐拉开拉链,找出最里面放着的盒子,双手递给潘煜。
“小叔叔,这个给你。”
“给我?”潘煜意外。
“嗯嗯,这是xu…”蒋露桐看着许言,许言朝他笑了笑,微微摇摇头,“这是许叔叔不让我告诉你,是谁送给你的糖果。”
“....”
霎时间,车内车外的三双眼睛都向许言看来。潘煜毫不犹豫起身,抓着许言的掌心,轻轻晃了下。
话说的有点绕,潘煜看着他,只抓重点,漂亮的眼睛,蛊惑人心。
“许主任,是送我的吗?”
许言没说话,只眼里带了点无奈的笑。
蒋文翠“噫”了声,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巡视,自己“噗嗤”笑了声。
“许哥,那我们先走了。”
“…路上当心。”
蒋露桐一走,家里空气都变得安静。潘煜拆开糖盒,拿了支棒棒糖。
“自己吃,”许言看他一眼,翻出压箱底的围裙,“晚上想吃什么?”
这很难说。
潘煜斟酌:“都可以。”
他是真不挑,腻腻歪地跟着许言进厨房,看他开冰箱。两个人都不怎么会做饭,冰箱干净到老鼠来了都想上供。
“方便面吧。”
许言沉默地关上冰箱,从橱柜上拿出仅有的三包方便面,拆开袋子,扔掉调料包,放锅烧水,动作流畅。
潘煜从后面抱着他,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发声:“许主任。”
“嗯。”许言没挣扎,停了会儿,也喊他的名字,“潘煜。”
所有的情绪都在名字里,视线对上的瞬间,两个人开始接吻。嘴唇相碰,不知道是谁放谁入了关,又是谁为谁一再退让。
“进屋吗?”潘煜与他额头相碰,眼里都是他的倒影,炙热如炬。
许言刮了刮他的喉结,又凑上亲他,满嘴的糖味。
“嗯。”
…
吃上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潘煜开火下的面,没有调料包可以放,他加了点面条料包,又撒了把切得长短不一的葱,碗端上来,汤上面浮了层香油。
潘煜自己先尝了口:“我给你点外卖。”
还没他上次做的素面好吃。
许言就着他的筷子也尝了口:“还成,也就盐和香油放得有点多。”
他心里藏事,没什么胃口。潘煜刚好也做砸了,两个人用一个碗凑合的吃了两口。
饭后,潘煜刷锅,许言握了个杯子,半靠在门边看他。
潘煜时不时都要回过头看他,放个锅还要绕到他面前走一圈,手背到后面,低头碰碰他的嘴唇。
许言站直,漆黑的眸子里像藏了分笑。
他道:“好好干活。”
望着他,潘煜也笑,又低头亲他。
夜里,两个人坐在阳台上喝了点酒,多多跳到桌子上闻了闻酒瓶,又跳了下去,抓了抓猫抓板,卧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两个人,眯着眼慢慢睡了。
晚风拂过,空气很静,汽车鸣笛都有惊动夜幕的嘈杂。离下午的见面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两个人的情绪此刻都平静了许多。
“我下午,”许言没有看他,喝了口酒,“私自见你妈妈,你生气吗?”
“没有生气,但会担心。”
潘煜看向他,是一贯的坦诚:“我很担心你。”
“世界上的很多事都像罗生门,经不同的人复述出现不同结果,难以判断。”
所以,潘煜从不回头看。
但现在——
他手指扣着杯子,挑着梳理记忆:“我妈很漂亮,也习惯的只爱她自己,所以她的话不能全听全信。”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不会有两个相同的家庭。每个人性格千变万化,再正常不过。
潘煜向来能尊重所有的差别和出人意料的不同。
“她和我爸结婚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间,我妈把我们家的管家、阿姨、司机、厨师等等吧,只要是个活人且能喘气的全都换了一遍。”潘煜翻转酒瓶,语气平静,“也包括从小照顾我哥和我姐长大的婆婆和阿姨。”
有偶然,也有必然。
“重组家庭跟普通家庭是不一样,”潘煜真心实意,“所以,我跟我哥他们也从不是站在对立面的存在。我们——”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是站一起照镜子的人。”
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是如此。
“我最初开始接触飞机是因为我姐,她先发现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多个周末也是她陪着我去上课,带着我换了很多个老师。我哥,”潘煜笑了下,“他是很标准的封建大家长,责任重过天,事事都要过耳。我的很多课程安排、成长规划,甚至是我小时候的家长会、运动会都是他开的。”
林津庭太聪明了。
“所以,我妈的话听听就好了。”
潘煜语气轻松:“我毕竟是她的亲生孩子,我的地位就代表着她对整个家的掌控。如果她说我过得都算不好的话,那我哥跟我姐也未必很自由。尤其是我哥,心思太重。这些年,他才是最不快乐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