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去,白云悠悠。只听薛野的声音从渐渐远去的飞舟上隐隐约约地传到了观星台上来:“只是借用,等我解出星盘所言,定当归还!”
到此时,飞舟已飞出很远一段距离,非是法宝所能及。
法宝虽不能及,但若是擎羊天官全力追赶,也并不是追赶不上。但奇怪的是,当司天门众人看向自己的师父的时候,却见擎羊天官仍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包括站在擎羊天官身旁的陆离。
陆离看着自己沉默不语的师父,迟疑着开口道:“师父,方才……”他想要为自己刚刚拦下符咒的那颗黑子做出解释。
但擎羊天官却打断了陆离的话:“陆离。”擎羊天官的语气很是沉静,道,“你要说什么为师不知道,为师只希望你能保证你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但回答擎羊天官的,却是陆离的沉默。
擎羊天官十分失望地看着自己这立在一旁的大徒弟,道:“这些年,你在外交了些什么样的朋友为师不管你,你带什么样的人上山为师亦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说到这里,擎羊天官止住了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擎羊天官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了不知道。
听了这话,陆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道:“师父,是我错了,可那一招下去,大乘之下都是必是身形俱灭啊。”
陆离并不是真的想要护着薛野,对于薛野利用他私入观星大会的事情,陆离尚在盛怒之中。但再哪怕陆离再生气,他与薛野好歹一同出生入死过,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薛野被当场打死,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回应陆离的,是擎羊天官的盛怒:“你先是认人不清,如今还要袒护一个贼吗?!”
霎时间,整个观星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在场的其他弟子都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也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明白。
五百年来,观星大会从不曾出过乱子,如今竟然来了个窃贼公然盗走了落星盘,简直闻所未闻。而更糟糕的是,这窃贼,竟是大师兄亲手带上山的。
在这寂静之中,突然响起了“咚”的一声闷响。
只见陆离以头抢地,拜倒在擎羊天官面前,郑重地说道:“师父息怒。弟子请命,亲手寻回落星盘!”
第112章
夜空疏朗,群星璀璨。崇山峻岭之间,远远飘来飞阁浮槎,如诗如画,如在画图中。只是等那浮槎近了,却只听得舟上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瞬间意境全无,只剩嘈杂。
只见薛野此刻正一个人蹲在船头,热火朝天地鼓捣着手里一枚方形的小罗盘。
“真是见了鬼了。”薛野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自从这落星盘到了薛野的手里,不光原本金光熠熠的外观变得黯淡了,连大小也从原本的脸盆一般变成了如今的月饼大小,看上去跟赝品无异。
薛野敲了敲手里的落星盘,道:“该不会忙活了半天,还是叫司天门的那帮人给诓骗了吧?”
他回想起擎羊天官那个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觉得应当作不得伪,况且司天门的这班人应当没有这样的才智。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虽然薛野陷入了沉思中,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只见薛野缓缓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了落星盘中,期待唤醒落星盘,从而得到落星盘演算出来的结果。但落星盘似乎很是排斥薛野的灵力,他的灵力才刚进去了没多久,便被全数吐了出来。
巨大的灵力激荡甚至震得薛野后退了几步。薛野刚刚本就让擎羊天官打得吐了血,如今被这么一震,又再次呕出了几道血丝。他擦了擦唇边的血丝,目光阴沉地看向手中的落星盘。
灵力催动落星盘这条路行不通,薛野便只得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用起了最原始的套路——用手使劲拍打起了落星盘。
当然,不过是异想天开。
落星盘自是岿然不动,就像是个凡俗之物一般毫无反应。
眼见着自己窥探天机的计划胎死腹中,薛野又是一阵气结:“不会忙里忙外,还受了伤,最后抢了个无用之物回来吧。”他越想越气,但路是自己选的,临了也只能宽慰自己,“不过这次也不算竹篮打水,起码听了个‘祸起北方’的预言来。”
聊胜于无,陆离毕竟有在世司命的称号,他说出的话,虽然不够精确,但准确性应当毋庸置疑。
但,转念一想,北是多北,方在哪方?
天下之大,若是等薛野一点点往北边找去,只怕等到世间太平了都未必能找到。只得耸一耸肩,半是无奈半是可惜地地叹了一声:“看来这一步,还是无用功了。”
薛野本也不是不能接受失败的人,一招不行,再想另一招便是。他本来就不是被天命眷顾的人,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今日,心态好得很。再说想成大事,哪有一步登天的,随机应变才是上佳之选。
为今之计,应该是找个能打开落星盘的人,司天门的人肯定不行,要是遇上了,不喊打喊杀已是万幸,若要说还有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的话……
“不如去空觉山,问问那名佛子?”薛野记得陆离与佛子交好,说不定佛子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一定。
“也是一个办法。”薛野如此想着,深觉这似乎是此刻最靠谱的一个办法。
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截然不同的答案——
要不要往北边去看看呢?
想到这里,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了薛野的脑海之中。薛野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曾经绑着一条红绳,如今却什么也没有了。
那日与徐白对完话,薛野便利落地扯断了传音缚,以防自己被循着传音缚给找到踪迹。
如今想来,要有三个多月不曾听过徐白的消息了,应该说,是不曾听闻过一丝一毫关于北境的消息了。北境不同其他地方,自月曜死后,雪山神女便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不再同中州往来,乃闭塞之地也。
“也不知道那废物是死是活。”一个念头不自觉地从薛野心底里冒了出来,“既然说在北方,那不如,去北境看看?”
“去空觉山解落星盘虽也是一条出路,但其一,不知佛子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其二,不知佛子愿不愿卖这个人情,也不是一条万全的路。倒是北境,虽然封着消息,但里面估摸着应该大乱了,也符合陆离预言中所说的“北方”,去碰碰运气倒也不错。”
薛野分明是一人出行,路程随心便是,可在这个夜里,他一人立在飞舟之上,朝着空气认真分析起了形式,也不知是想要说服谁。只是末了,他神态认真,站上了船头,扬声道:“对,就去北境!我此去北境,是为应司命之语,断断与徐白无关!”
天苍苍,野茫茫。夜风凌冽,吹散了薛野那无由来的自言自语,却吹不散他纷乱的心绪。已经下了决定的薛野站在船头上,看着远方那漆黑的天空,神情不知为何有些气恼。
其实是不是为徐白去的北境并不重要,为什么会想起徐白在北境更为重要。
但此刻的薛野并没有意识到。
“说来说去,还是怪司天门那帮傻子。不过看了半天星星,就随口编了个谎话让我往北方跑。所谓的镇派之宝,还是个冥顽不灵的破烂,根本就是图有虚名。”
谁料话音刚落,突然平地一声惊雷。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中竟平地降下了一道旱天雷,正砸在薛野的脚边。
薛野:“?”
虽然薛野坏事做尽,但这还是第一次真的见到“天打雷劈”的架势。再仔细一瞧,刚刚还安安静静待在一旁装破烂的落星盘此刻却正发着浅浅的金光。
定是它的手笔。
这薛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简直是出离愤怒了,他一把拔出寒江雪,直指落星盘:“刚刚让你说预言你装死,一说你的坏话你的本事就比谁都大?!”
说完,薛野作势便要砍向落星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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