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江晏心一横,正准备将自己买奴隶的事和盘托出,不料有人比他先开口。
“袁长老,凶手一定不是江晏!”
说话的竟然是方才捉兔妖的那名师弟。
“袁长老有所不知,江晏是这一批内门里出了名的废物,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让他杀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怀玉!”他话音刚落,便又被身边的师兄呵斥了一句。
江晏也听得恼怒,这人虽然是在帮他说话,可字字句句都在说他是个废物,不过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嘲讽他罢了。
袁长老自然不会听信这种说辞,只转头对着江晏道:“你先同我一道回去。”
江晏浑身一僵,还来不及解释,便又听一人道:“慢着。”
这声音自身后传来,江晏回头一看,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御剑而来的顾淮景。
也对,昨日顾淮景处罚完他之后也下了山,嫌疑人里应当有他一份才是。
顾淮景看起来是匆忙赶来,垂下的发丝散乱地贴在背后,他顾不上整理,只恭敬地朝袁长老行了个礼,随即又上前探查了一番尸体。
“长老,这尸体腰间、双肩皆有伤痕,是死于青玄剑法第十四式。”他声音冷静,一边探查一边道。
“不错,我已经问过了,即便是今年刚入内门的弟子,也在前日习得了这一式。”
此言一出,江晏登时眼睛一亮,前日才教,那他岂不是洗清了嫌疑!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淮景便开口道:“江晏还不会这一式,前日早课是弟子所教,江晏缺席未到。”
他刚说完,江晏便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我那日……睡过头了,不是故意缺席的。”
左舒也紧接着开口道:“弟子也能证明,江晏前日的确没来上早课。”
如此一来,江晏立即从即将押入牢中的嫌疑犯变为了无罪释放的清白者,毕竟他连作案的能力都没有。
闻言,袁长老表情缓和了些许,“既如此,我先将尸体带回宗门细查。”
“且慢!”
这回叫住长老的人是江晏,他刚摆脱嫌疑,一时间有几分得意,“还有一个人没说自己下山所为何事呢。”
说着,他目光带着几分挑衅地看向顾淮景,丝毫没有对方适才救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第16章 15
江晏心知顾淮景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但仍然想给对方找个不痛快。
他这行为算得上是过河拆桥,但顾淮景丝毫不恼,只对着袁长老微微屈身,淡淡道:“弟子愿以华镜回溯自证清白。”
一时间众人又有些沉默,即便不是凶手,也没人愿意将自己三天内的所作所为都翻出来供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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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没个隐私呢。
恐怕也只有顾淮景这样一心想着修炼的人才能这般坦诚。
袁长老闻言倒是颇为欣慰地点点头:“你是个磊落的,但华镜就不必了,我知晓你此次下山为何。”
末了,又问了句:“事情可办成了?”
不料顾淮景却摇了摇头。
见状,袁长老也不意外,只微微叹了口气,又嘱咐道:“若是人手不够,这些师弟都可助你。”
看样子,此事应当极为棘手,连顾淮景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都没有办成。
江晏不由得在心中猜测,究竟该是多难的一件事?
但紧接着,他便听顾淮景回道:“多谢长老,但此事不必兴师动众,让江晏来帮我就足够了。”
“什么?!”
对方话音刚落,江晏便诧异地看过去,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圆了。
可还不等他说出拒绝的话,袁长老便已经答应下来,“也好,这事的确不宜声张,你二人先行离开罢。”
毕竟有长老在场,江晏不敢提出异议,只能先随着顾淮景离开,可他心里已经将这人骂了个遍。
先前对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如今又唱的哪出戏?
江晏修为不高,连御剑都还未掌握,先前出行基本都是与人同行,说白了便是蹭别人的剑。
也因此,他并未唤剑,只是站在一旁等顾淮景的动作。
大多数剑修会在自己的剑身上雕刻些花纹,一来彰显身份,二来也能修饰些许。
江晏就找人在剑上刻了许多繁复的祥云纹,尽管他剑使得一般,但在外表上倒是花了许多心思。
可顾淮景的剑却质朴万分,他的剑名为无垠,剑身通体纯黑如墨,由万年玄铁打造而成,剑刃极薄,也更显锋利,只是单单悬在空中便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时间,江晏还有些不敢站上去。
直到顾淮景投来视线,他才一咬牙凑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江晏站稳,脚下的无垠突然微微震动起来,似乎是不满有其他人凌驾于它之上。
江晏一个猝不及防,差点从剑上摔落。
情急之下,他只能拉住顾淮景的衣衫,整个人靠了过去。
好在顾淮景没有无动于衷,而是伸手一把揽过了江晏的腰贴向自己。
江晏也顺着动作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刹那间,他鼻尖盈满了独属于顾淮景身上的冷香。
“无垠。”
直到顾淮景警告似的叫出了剑名,脚下的震感才慢慢消失。
江晏一方面还在为方才的险些失足而胆战,另一方面也有些暗自心惊——顾淮景的剑竟然已经有了灵识!
剑修终其一身都与剑相伴,对他们来说,剑是武器,更是知己。
但大多数剑修手中的剑不过都是死物,只有极其优越的剑修才能让手中的剑慢慢产生灵识,最终变为剑灵。
而这世间,孕育出剑灵的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他震惊于顾淮景如今不过弱冠之年,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江晏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完全忘记了他如今同顾淮景贴得有多近,甚至他的手还极为亲密地搂在对方的颈间。
直至耳边传来顾淮景略带冷淡的声音。
“你最好放弃这些投机取巧之法,专心修炼才是。”
什么?
江晏因这一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如今的姿势有多暧昧,连忙抽回手来。
也是这时,他蓦地明白了顾淮景这句话的意思。
对方竟然以为自己还像两年前那般,在勾引他!
江晏一瞬间被气得脸色煞白,方才就不快的情绪猛地爆发出来,怒而怼道:“别太自以为是了,你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
他原以为顾淮景这样的逸群之才应当自小就心高气傲,听不得这种贬低,可没想到对方对他这番话毫无反应,倒显得他情绪激动。
这副模样看得江晏心下更不痛快,又忍不住呛道:“更何况如今是你主动招惹我,我还觉得你喜欢我呢!”
但这话刚出口,江晏便察觉到不妥。
对方只要稍加否认,不就表示是他在多想自恋。
思及此,江晏刚要改口,却听得身旁人反问道:“喜欢?”
他只当顾淮景是重复他的话以此嘲讽,心下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不料对方又问:“何为喜欢?”
这话听得江晏一愣。
顾淮景当真是个只知道修炼的剑痴,竟然连什么叫喜欢都不知道。
这一刻,江晏心中甚至涌上了些许对他的同情。
天才又如何?若是这一辈子都只知道修炼,连世间情爱都感知不到,活这一遭似乎也没多大意思。
一想到这人将来还会是自己的道侣,江晏只觉得前路无望,更暗下决心要解除这桩婚约才是。
可眼下他还是没好气地给这位不出世的天才解释道:“喜欢就是这人对你来说很重要,甚至比你的剑还要重要。”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顾淮景笃定道:“我不喜欢任何人。”
脚下的无垠一瞬间飞得更快,江晏察觉到它隐隐有种欢欣雀跃,仿佛为了在顾淮景心中,没人能比它重要而骄傲。
一瞬间,江晏都被自己气笑了,他在修炼上参悟不透、不得法门,怎么看透这根破剑的心思倒那么快,这天赋若是放在修炼上,如今恐怕他也步入了金丹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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