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首辅府邸抄写了一晚的册子。」晏尽安面带笑意,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疲惫,他眼下一片青黑。
「怎会让你在这儿抄写了一晚的册子?」
「唉,我笨手笨脚地弄脏了一本史料,庆幸的是首辅大人府上也有一本,所以赶紧誊写一份,否则是无法交代的。」虽说疲惫,但晏尽安更庆幸的是自己遇上贵人,才能将大事化小再化无。
「是吗?」
晏尽安一见他就开心,很想再跟他多聊几句,然而见时间不早,只能赶忙作揖。「凤爷,我得赶紧进宫了,不跟你多聊了。」
「你还要进宫?」
「当然得进宫,毕竟还未到散衙的时刻呢。」说着,晏尽安朝他施礼后,一脸抱歉地道:「凤爷,我先走一步了。」
凤巡摆了摆手,晏尽安便转身离去,瞧他急得几乎要跑了起来,凤巡不禁微偏着头,勾起唇角。
瞧他,活了千年倒也懂得疑神疑鬼了。
回头看了眼首辅府邸,他哼笑了声,颇期待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出招,让他这乏味无趣的日子添点乐趣。
城南,冯家酒楼。
皇商冯珏一下马车便大步流星走进酒楼里,从掌柜那儿得知凤巡在二楼雅间候着,他马不停蹄地上楼,见阴阳守在门外,与他打了招呼便推门而入。
「凤爷。」冯珏恭敬地喊着。
「干么那般拘束?」凤巡好笑道。
「不知道凤爷找我是有何事吩咐?」冯珏对凤巡的恭敬是从小被父亲耳提面命培养起的,打从骨子里不敢造次半分。
「乐临近来如何?」斟了杯茶,他随口问着。
乐临是他的表妹,也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乐家后人。与她重逢后,才得知原来是舅舅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她送到另一个时空,也莫怪当初他替乐家人收尸时不见她。他是这几百年来实在活得太腻,才开始寻找她的后人下落,原以为找到她的后人,凭借同条血脉,兴许能送他一程,岂料找到的却是如假包换的乐临,教他开心极了。
唯二教人遗憾的是,她压根不打算尝试杀了他,甚至还嫁给了冯珏的隔房兄长冯玉,唉,他要是早点找到她,就能阻止这桩婚事了。
忖着,凤巡不由得瞪了冯珏一眼,好似透过他瞪着冯玉,谁教他俩像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瞪着冯珏也等于是瞪着冯玉,让他心里爽快些许。
「挺好,听说她在帮着冯玉管帐。」冯珏无奈地将脸垂得更低点。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冯玉这位隔房大哥娶了乐临为妻,好处他全都拿了,坏事全都落到自己身上。要知道,乐临除了是凤爷的表妹之外,还是当今摄政王的义妹,皇上还特地封了郡主,让冯玉夫凭妻贵,走路都有风。
「是吗?」有点事做也省得闲到发慌。凤巡轻点着头,长指轻点着桌面,「坐呀,杵在那儿做什么?」
冯珏无奈落坐,心想凤爷欲交代之事恐怕是一时半刻说不完,才让他坐,就盼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才好。
「冯珏,替我在城里找座宅子。」
「咦?」
「不成?」凤巡眉眼一沉,戾气横生。
「不是,凤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凤爷怎会突然改变心思,想进城里居住。」冯珏当然清楚凤巡为何独自住在城北郊外的人烟稀少之处,凤巡在那儿都已经住了近百年了,如今起了住城里的念头,他难免觉得意外。
凤巡并未打算跟他解释太多,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过是住腻了,换个地方罢了。」虽说他至今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找他的碴,但他总得给人家一点方便,住进城里,对方机会才多,自己也才有机会揪住对方狐狸尾巴,是不?
「我知道了,会立刻着手处理。」
「我要现成的,今儿个就要住进去。」
冯珏张了张口,垂眼思索了下,小心的提议,「凤爷,要不先住进我名下一幢三进的宅子可好?离东市颇近。」
「成。」
「那……可需备着几名下人?」他知道凤巡向来不喜闲杂人等在他身边走动,但三进的宅子也还是需要人打理。
「不用。」
「我明白了。」冯珏恭敬地应着,面上却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凤巡瞅了眼,语气凉凉的说:「想说什么就尽管说,难不成我还会吃人?」
冯家人一个个见到他就跟见鬼没两样,要不是他们知晓乐临是他的表妹,让他们有了几分依仗,恐怕连与他交谈都难。
冯珏闻言,心底稳了些才道:「前些日子临东市街口的一家倌馆,有个小倌莫名暴毙而亡,听说有官爷一早就进了房,却找不到那晚的寻芳客。」
「喔?」他倒是把那小倌忘了。毕竟人都死了,官爷想循线找人,合理。
「我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凤巡漂亮的眸子一亮,「何处古怪?」
「无端端的小倌怎会暴毙,又怎会一大早的没人报官,官爷就上门了?」冯珏斟酌着字眼,不点明凤巡就是那位寻芳客,也认定凤巡并不会无故伤人。
凤巡听完,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许欣赏。这家伙可真是心细如发,看出了古怪,而他会对自己提起这事,可见事情已在城里闹开,他则已经先差人了解过了,也莫怪自己想住在城里一事,教他万般犹豫了。
这算是护主?这小子,挺有趣的嘛。当年小小一只跟在他爹身边装老成,可只要与他对上眼便吓得脸色发青,如今长大了倒沉稳多了。
「所以官府贴榜抓人了?」凤巡懒声问着。
「是。」他看到画像时,简直傻眼,赶紧和冯玉商量了下,近几日少让乐临出门上街。
凤巡笑睇着他,「你怎么不认为是那寻芳客杀了小倌?」
冯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那寻芳客的妹子就住在城里,要真是在城里闹出事来,恐怕会让他妹子大大地发作一场。」是故,他认为凤巡根本不可能也没必要杀了小倌。
凤巡闻言低低笑开。是他教人摸得太透,还是这家伙如此擅长洞察人心?
「晚一点,你就会知道另一家倌馆又死了个小倌。」看来对方已经出招,想要把事情闹大。
冯珏愣了下,不解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爷深居简出地待在城北郊外,几乎是与世无争地度日,除了冯家人知晓他的存在,再无其他人,在这情况下,怎会有人想对付他?
「我也挺想知道的。」凤巡哼了声。
正说着,楼下传来阵阵的掌声欢呼声,他不禁推开了窗,往一楼大堂望去,惊见一楼大堂早已是坐无虚席,甚至人潮汹涌地将席间走道和门口都堵住,教他大开眼界。
「冯珏,这酒楼的生意这般好?我上回来时还颇算冷清呀。」
「凤爷上回来时是早上,人潮本就不多,可这晌午时分,因为有说书人说书,所以通常都是高朋满座,就连楼上的雅间都得提前预订才成。」解释着,冯珏俊雅的面容又露出犹豫之色,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凤巡没有注意到,好奇的问道:「难不成这些人都是来听说书人说书的?」
「可以这么说。」
「什么故事可以吸引这么多人来?」凤巡颇有兴致地倚在窗台,底下人头攒动,瞧不见说书人到底是哪一个。
「稗官野史,说的都是些乡野奇闻。」话是这么说,可那些故事从他嘴里说出就是分外真实,像是曾经发生过,却被遗忘的一段历史,才吸引了这么多客人。
「正巧,今儿个我就听听到底有何引人入胜之处。」凤巡回头端茶,瞧他一脸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不耐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
冯珏真觉得头痛,可是不说,他又怕日后造成事端,只好简略道:「当初我尚未找到我妻子之前,一直广寻能人异士盼能替我找到妻子,而这一位说书人便是毛遂自荐的能人异士,当初乐临会出现在天朝里,也是他预测的。」
「什么意思?」凤巡沉着眉眼,迸现一丝戾气。
「我担心他是不是……」
凤巡不耐打断他的话,「我问的是,他预测乐临会出现在天朝里?」
当初乐临跟他说,她是因为落水才会回到天朝里的,谁有这等本事,竟连这种事也能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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