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破,你这是……」凤巡低声问着。
「给我闭嘴。」
凤巡只能没辙地闭上嘴。
晏尽安则一脸无措,小声解释,「今日我到大理寺誊写一份卷宗,可是忘了把凤爷赠与的扇子带走,所以才进宫来取的。」说着,仿佛怕苏破不信,从怀里取出一把折扇。
「……是我送的没错。」凤巡干笑道。他倒没想到晏尽安如此珍惜,怕搁在大理寺会弄丢,还赶紧进宫找回。
苏破冷冷睨他一眼,再看向晏尽安。
此人的说法似乎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合理,可就是因为毫无瑕疵,反倒教他戒备,偏偏晏尽安身上确实没有凤达的气息,难道是他太多疑?
「没事。」凤巡拍了拍苏破的肩,接着走向晏尽安道:「尽安,没事,很晚了,早点回去吧。」
「凤爷呢?」
「我还有事,改天咱们碰头再聊。」
晏尽安垂着脸,手里抓着折扇,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凤巡微躬着身靠向他,晏尽安蓦地握紧折扇往他胸口一刺,凤巡瞥见不对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扇骨如利刃般刺入他的胸口。
凤巡紧握着扇柄,可扇骨却持续往他胸膛里扎,教他喷出一口血。
「三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晏尽安偏着头问着。
凤巡瞠圆眼,想要甩开他,却见凤达的魂迅地从晏尽安身上遁入他体内,让他发出一阵哀号。
「凤巡!」苏破冲向前去,同时,躲在暗处的四官、十二将从四面八方而来。
「大人,这要如何是好!」范颉见状,心都凉了。
苏破愣在当场,没想到事情竟只发生在一瞬间,他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三弟,你这躯体真好,不老不死……面貌又是兄弟中最出众的。」在凤巡的体内,凤达桀桀怪笑着。
「是啊,我这躯体好,才有那么多不长眼的蠢蛋觊觎。」凤巡微闭着眼,嘴角勾得邪气。
「蠢的是你,竟然如此容易被诱惑,一如当年。」凤达从深处开始侵略,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的魂,欲与他共融,将他纳为一部分。
「什么意思?」凤巡捂着胸口问着。
「苏破呀,我不过是挑了个与他气质相似的,你就上勾了,看来你倒也风流,苏破在侧,你还是想尝鲜。」
他一直有听说凤巡的事,只是凤巡这些年益发的深居简出,而他也惧于凤巡那双能碎魂的手,不敢直接找上他。
直到去年,老天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凤巡难得进城,还帮了晏尽安这个人,这事早就有鬼魂告知他,他一见晏尽安就知道凤巡怎会发了这个善心,不就是像苏破吗?
他打算让晏尽安接近凤巡,届时躲进晏尽安体内,好趁凤巡不备将他吞噬,当然事前更得要让晏尽安多在他面前走动,才勾得动他。
只是凤巡此前流连花街柳巷,倒是迟迟没与晏尽安多往来,他便又想了一个方式,制造命案,控制首辅捉凤巡。
不过现在看来,以晏尽安为饵,这法子虽蠢,却是有用的很,是不?
凤巡疑惑地张眼,看着几步外的苏破。「像苏破?」
凤达果真识得苏破,且他的话意像是他与苏破极为熟识,凤达既然知道此事,就表示他跟苏破千年前就有交情,但事发前的记忆都在,为何就是没有千年前关于苏破的记忆?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偷了他的记忆?
「不用再看他了,他救不了你,因为你是不老不死的怪物,你的魂无法被拘走,就算是城隍也不能动你,所以你只要乖乖地等我吞噬你就够了。」
听着凤达的笑声,感觉那股腥臭在周身弥漫着,他吐了口血,眸子直睇着苏破,哑声唤着,「苏破……」
苏破咽了咽口水,握紧了他头一次佩带的长剑剑柄。
出门前,凤巡对他说,假设最差的状况发生,他受了重创遭凤达侵入的话,自己就得动手让他的伤更重一点,凤达的魂会与他受到同样的创伤。
他已经习惯各种痛苦,但凤达肯定承受不住,届时一定会赶紧逃离这躯体,再趁那当头让属下拘住凤达。
这法子听似不错,可问题是,他要是受创过重撑不住,魂魄被凤达吞噬了呢?
他到底该怎么做?
正犹豫着,凤巡已经踉跄走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苏破咬了咬牙,在只剩一步之时,他抽出了长剑,剑尖毫不迟疑地直入凤巡的胸口,就听凤巡痛苦地发出细碎的号叫声,双膝跪地。
「凤巡?」苏破跟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神色焦虑。
「还不够!」凤巡抓着剑柄,狠狠地转动着,瞬地,从他口中逸出另一道凄厉哀号声,凤达的魂魄急欲脱离。
苏破见状,立刻甩出拘魂索卷住凤达的颈,用尽力气将他从凤巡的躯体抽出,身后的四官、十二将立刻上前,布下天罗地网擒住凤达。
「凤巡!」见凤巡躺倒在地,苏破随即向前慌乱地亲吻着他,不断地拍打着他的颊。「清醒,没事了,逮着了!」
凤巡半眯着眼,笑了笑,张口想说话,嘴里却不断地吐出鲜血。
「凤巡……」苏破不断地抹去他唇边的血,他却像是要将血吐尽般,血依然从唇角溢出,看得他心惊胆跳,「大夫……你们赶紧去找大夫……找御医,快点,御医!」
凤巡眼皮子垂落,想开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
他想跟他说,别哭,横竖就是痛了点,大不了睡久一点,但他会清醒的,压根不需要为他流泪……
第十章
凤巡气呼呼地往回宫的路走,想着自己刚刚帮了一把、抢回盘缠的那对姐弟,其中那个弟弟,真是让他想要连带着揍一顿。
那家伙是傻子,还是瞎子?
他到底哪里像个姑娘家了!
算了,瞧他愣头愣脑的,八成是从哪来的土包子,他可以大人大量地原谅他。
然而,他没想到再次遇见他口中的土包子时,那人已是父皇钦点的今科探花郎。
苏破?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殿上礼官唱名哪些人中了进士,他的目光一直定在苏破身上,待他回过神,他已经走出殿外追逐那一抹白。
遗憾的是,这土包子脑袋里想的事还是同一桩。
怎么,他不是个姑娘家,真教他这般惋惜?
他呢,承袭了天官乐家一脉的异能,读取人心是非关意愿的事,只要人一接近他,哪怕他不想,也还是会读取到那人的心底想法,当人一多,他听见的全都是与朝堂有关的尔虞我诈,吵得他耳朵受不了,无一刻清静。
相较之下,苏破内心的小小惋惜虽令他啼笑皆非,但至少是最真诚而无算计的,压根没打算借着那日的偶遇与他攀交情。
挺有趣的,这个土包子……
凤巡才这么想,隔日,就发生了令他意外的事——
「你要迎娶苏破的姐姐?」当舅舅告知他此事时,他皱起眉,诧异自己竟漏读了苏破的心思,没料到苏破的心思藏得这么深,竟打算利用姐姐攀龙附凤,真是太令人失望。
「嗯,她是我命定的娘子。」乐盈笑道。
「真的?」乐家历代的天官,总是自己寻找命定的娘子,在那人出现之前是不成亲的,而他的舅舅乐盈已经三十好几了,与他父皇同年,可他大哥今年都十九了,舅舅才刚打算成亲。
「是啊,原以为我此世并无姻缘,结果并不是那么回事。」乐盈笑意转淡,轻轻叹息,「只是将来得委屈她了。」
「能嫁给舅舅,哪里委屈了?」凤巡不以为然,可瞧乐盈神色微暗,不禁问:「舅舅瞧见什么了吗?」
「没什么,倒是苏破那孩子挺不错的,你可以与他多亲近。」
「他呀……」他喃着,既然舅舅说是姻缘到了,也就侧面证明苏破没有攀附之心,还是如他先前认为的一样,可以深交。想着,他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问:「只是怎么会将他发派到大理寺去?」
刚中进士就当上六品左寺正听起来似乎挺风光,但大理寺是个忙翻天的衙门,又没油水可捞,上司一句话就可以将他逼死。
上一篇:穿成阴鸷昏君的病弱小伴读
下一篇:返回列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