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听得特别入神,颜老师也是。
没人再哭了,颜夫人脸上那种歇斯底里的表情不见了,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叶先生。”她非常非常诚恳地说,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还想毁灭世界吗?”叶一湍问。
颜夫人没回答。她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在这一瞬间,她头上的箭头归复于零,消失不见。
叶一湍松了口气。他就站起来,又走到颜老师身边。
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老师,他帮助了很多人,但是他对他的太太和女儿,很是亏欠。叶一湍不懂他的执念从何而来,也无法评判这一切的对错。
颜老师眼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叶一湍说:“那个借据,好好留着。姓张的以后再来骚扰你们,给我打电话,恶人就怕恶人磨,我就是恶人。”
然后手触碰到他的脖子上面。
木系异能对外伤或者器官衰竭一类管用的多,叶一湍没治过癌症,末世里也没人得这个。异能注入的感觉,就像这个人的身体是一块有很多空洞的、千疮百孔的、干涸的海绵,这海绵很能吸水,有多少水都不够,后来异能用光了,也没办法将所有的空洞修复完整。
但已是好了很多。至少颜老师的脸色看起来,不像从前那样充满死气。
他惊讶地叫道:“我,我好像好了一点!我胸口不疼了!”
叶一湍:“去医院。傅总,叫救护车来接人。”
傅冥承还挺愿意叶一湍使唤他似的,看起来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好。”
颜老师:“可是,我,我们……”
他想说他们没钱了。叶一湍道:“这位老总家里开的医院,不用你给钱。不过今天的事情不对外说,能做到吧?我过几天再去看你。”
颜老师:“我不对外说,可是我明天还要上课啊!”
叶一湍:“请假。”
颜老师:“这个怎么可以请假的,我们学生都要期末考了——”
叶一湍面无表情地伸手往他后颈处敲了一下,颜老师瞬间被敲晕过去。叶一湍就把他往凳子上一扔。
他对颜夫人说:“木系异能没办法直接搞定癌症,也去医院治着吧,我异能恢复一些了就再去看看他。反正人总不会死。你要离婚现在离也行,你自己想好了。”
颜夫人沉默了一下,道:“我会好好想。”
她又想流泪了,女人抹了去,说:“谢谢你,叶先生。”
叶一湍摆摆手。
卧室里突然传来了哭声。
“双双醒了!”颜夫人说,赶紧跑了进去,抱起了孩子。
双双如今才一岁多,睡醒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叫唤。被妈妈抱起来之后,就不哭了。
颜夫人抱着她走出了卧室。
“叶先生,你,你想抱抱她吗?”她有点拘谨,但还是这样说道。
叶一湍愣了愣。
“好。”他说,抱过了女孩子。
双双有对很大的大眼睛,瞳仁又黑又亮。她就睁着大眼睛看叶一湍,嘴里“咿呀”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宝宝抱起来也太轻了,叶一湍觉得很神奇,完全不敢用力,生怕哪儿把她弄疼了。
只是孩子完全不认生,在叶一湍怀里扭了两下,伸手想去够叶一湍的脸。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刘的关系还是什么别的,末世里他和王书、言朔三个人,双双和他最亲密。有时候像是养了半个女儿。
叶一湍忍不住笑了笑。
双双就也笑了。宝宝发出了可爱的笑声,去蹭了蹭叶一湍的额头。
这还是一个没经历过末世的孩子啊。如果末世永远不到来,她可以永远单纯幸福着。
他把双双递回给了颜夫人。
颜夫人问:“叶先生,双双她后来,一直都活得很好吗?后来,后来世界也变好了,是吗?”女人脸上又有紧张,又有期盼。
叶一湍道:“是啊,血清找到了,世界也变好了。”他瞎编着说。
医院派的车来了,有医护人员把颜老师接走。李端自告奋勇地跟着车一起去,说要照顾颜老师。颜夫人目送着众人离开。
时间已经是傍晚,叶一湍和傅冥承带着小刘,从颜老师家里离开。
傅冥承道:“湍湍,先吃饭?别饿着肚子。就算你想饿着,也别饿到小刘。”
叶一湍:“行吧。”
车往回开,后来吃的是一家土家菜。有道鱼很鲜嫩,小刘吃了十来盘。叶一湍就……始终兴趣缺缺。
他甚至觉得现在嘴里还有那种浓稠的血腥味。
行吧,至少一个月内他都不想吃鸭血粉丝汤了。
傅冥承好像自知理亏,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给叶一湍夹菜什么的。
后来叶一湍就说:“不吃了。小刘你都包圆了啊,不要浪费粮食。”
小刘:“喵。”
变成了他和傅冥承一起看小刘转龙卷风。
吃完了饭,又坐回车里。
傅冥承本想让司机先送叶一湍回去,结果叶一湍道:“小刘,我送你去我哥那儿住一晚,可以吗?”
小刘:“喵呜。”
叶一湍:“那,去傅总家里?你认得他家管家,可以让他给你弄宵夜,还可以在他家里唱K。想怎么唱怎么唱。”
小刘:“!!!喵喵喵!”
叶一湍:“行吧,你认得路吗?自己跑过去?”
小刘:“喵~”
猫爪拉开车门就蹦出去了,猫咪欢快地跑远。
后座就剩了傅冥承和叶一湍两个人。
傅冥承眨了眨眼。
没搞懂湍湍什么意思。
所以湍湍是什么意思?
要把小刘支开然后打自己一顿吗?
他小心翼翼地说:“湍湍,送你去哪儿?”
叶一湍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儿吧。”
那是一座极高的高层大楼,是——A市的一家六星级酒店。
傅冥承再次眨了眨眼。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叶一湍:“带身份证了吗?”
傅冥承:“带了。”
叶一湍:“哦。”
傅冥承:“湍湍,我不明白。你说明白一点。”
叶一湍镇定自若地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从颜老师那儿回来,就去开房啊。怎么,傅总,不约啊?不约我走了。”
傅冥承:“约。”他也一脸镇定自若地对司机道:“去寰晟酒店。”
司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默不作声地往那儿开。
到了叶一湍才知道,傅冥承都不用刷身份证的,他在酒店顶层有一套总统套房,常年订着。
等进去了,叶一湍就四下看了看,还趴在窗边看了看夜景:“傅总,你都不住,定这个套房干嘛啊。带人回来过吗?”
傅冥承:“没别人。我根本碰不了别人。”
叶一湍低头笑了笑。
傅冥承说:“湍湍你别这样。你很不开心吗?那你要不要做一些开心的事,比如现在去墙上爬怎么样?你看这个墙,也很大,很宽广,挺好爬的。”
叶一湍说:“我看你像个墙。”
傅冥承:“那你爬我也行。”
叶一湍简直想给他一脚。咱们两个都在酒店开房了你就让我爬墙去吗。
他走到傅冥承跟前,伸手拽了拽他领带的结,说:“刚刚车开过来,一路上,我就在想,等下要怎么和傅总说明白,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到底是在气什么,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儿错哪儿了。可是我现在又想,说那么多干什么啊。傅总你又不是傻,你那脑子长的,比我聪明多了吧。我说的那些你又不是不懂。”
“所以干脆不说那些了。我说点——别的吧。”叶一湍直视着他,道,“我告诉你,傅冥承,我很喜欢你,你不要觉得我在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你的命可珍贵了。很珍贵,比200个三级晶核都要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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