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兰因的眼睛也像是没那么黑了。
虽然弯着的时候,还是亮,还是好看,郁兰因像是一张慢慢褪色的画纸,一碰就破。
系统覆住郁兰因的喉咙。
他从这里看到自己喂进去的数据,原封不动又淌出来,郁兰因做不了梦了。
系统低声问郁兰因:「坐直升机吗?」
早餐店小老板:!!?
郁家只是摸着了点新兴豪门的边,根本没进过那个真正的圈子,远没到出行能靠直升机代步的程度。
郁小少爷不太好意思,脸都红了:“不、不环保吧?”
系统:「……我去补税。」
补上环保税,系统替郁兰因拔了针,把人抱起,郁兰因已经只剩下一只手还有知觉,系统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折在胸腹间,盖上厚外套。
郁兰因被托着腿弯,很舒服地晃晃悠悠,为自己点赞:“一米九真好啊。”
系统笑了下:「谢谢。」
“不客气。”郁兰因欣然接受,摸自己定制的身体,摸得很起劲,系统穿上衣服只是挺拔,把手伸进去就不这么简单了。
系统已经能坦然被乱摸,抱着郁小老板走上顶楼停机坪,风很大,猎猎吹着人,楼下还是一片乱七八糟的喧闹混战。
系统给令人讨厌的人打了个马赛克。
郁兰因看着那么大一坨马赛克:“……”
「他发现了自己是畜生,和朋友争吵,被赶下了车,公司高层查到你在这住院,让他来求你。」系统简洁总结,「他想上楼但上不来,我买通了警卫。」
郁兰因使劲浑身解数冒坏水:“泼他一脸臭豆浆。”
系统照办。
马赛克变成浑身臭豆浆的马赛克,系统抱着郁兰因上了直升机,绑好安全带。
酷。
真的酷,有飞行马甲,有耳麦。
还有氧气瓶和护目镜。
系统负责开直升机,他们直接飞去那条“日照金山”航线的机场——那种穿梭云层的高度很冷。
要想欣赏,还是适合优哉游哉坐在客机头等舱。
郁兰因得意洋洋朝下面炸毛,坐着炫酷无比的直升机上天,他很兴奋,不停和系统讨论,他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全是家里最常聊的芯片、程序设计、飞控。
他是家里学习最不好的,没办法嘛,他总是生病缺课,再说已经有两个天才哥哥。
“我负责玩。”郁兰因很自豪,“我小时候,医生说我会在二十五岁彻底瘫痪,我都不怕。”
郁兰因说:“我会有带火箭助推器的外骨骼,还会有能变形的超酷轮椅。”
系统问:「能飙轮椅吗?」
郁兰因很坚信:“肯定能。”
系统赞同:「确实超酷。」
郁兰因抿着唇角笑了下,耳朵被灯光映得微微泛红,侧过脸去看窗外,他这么坐着,坐着,忘记了要保持笑容。
系统轻声叫他的名字:「郁兰因。」
郁兰因用还能动的那只手,轻轻勾住系统的衣摆,一点一点,慢慢拽着,闭上眼不去看下面闪烁蓝眼泪的荧光海。
他在竭尽全力活着,哪怕活着只剩痛苦,他已经被撕碎。
「郁兰因。」系统说,「你想的话,我们在这坠毁。」
郁兰因打了个激灵,慢慢醒过来。
他侧头,看系统。
系统没开玩笑,任务失败大不了被降职,当普通的系统,这个世界被搞废成这样,肯定还要倒档重来。
也就是重生。
系统想带着重生的郁兰因把“主角”抢过来。
这些想法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被发现,而坐在他身旁的郁兰因,弯起眼睛,灰蓝色的眼睛比“蓝眼泪”更漂亮。
“你啊。”郁兰因笑了笑,柔声问,“你试过死掉吗?”
系统摇头。
郁兰因说:“那就不要试。”
郁兰因用能动的手,轻轻摸系统的头发,他明明每晚都在自己的梦里死亡,可他不准系统试,被淹死和被烧死可都不好受,被摔死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在被你救赎呢。”郁兰因的声音很温和,很轻快,带一点柔软的含混,“别被我影响了,世界是好的,我遇到的事糟糕,清理掉错误……啊。”
他中断这段话,去看窗外,没有温度的明亮光线穿透云层。
郁兰因说:“太阳出来了。”
第33章 倒数第六天
系统看了一会儿那个太阳。
并不好看。
不如郁兰因。
系统侧过头去看身旁的郁兰因, 郁兰因摘了护目镜,直视太阳,神情很放松舒服, 好像漫天霞光都跳进温柔快乐的灰蓝色眼睛里。
系统伸手,抚了抚浓长卷翘的睫毛, 那双眼睛就像是累极了一样温顺闭上。
系统轻声说:「郁兰因。」
系统纠正:「你不是错误。」
「清理掉错误」这句话很不恰当。
系统接下来要做的事或许违规,他删掉了郁兰因的一部分“梦境数据”, 这是郁兰因过去做过的梦:假如他没有降生,假如他不是郁家的孩子。
那事情就不会变糟糕。
不会有人受伤。
不会有人死。
郁兰因在梦里隔着窗户,贪婪地看、贪婪地看, 看一家人其乐融融, 看他们好好保护一个真值得保护的孩子。
不是一个害死全家人的可恶反派。
系统不支持, 不赞同,这一切根本就不能怪郁兰因,郁兰因不该做这种不讲道理的梦。
飞机侧倾转向,联络地面停机坪。
郁兰因跟着静静歪倒, 身体被安全带束缚,头颈软坠,手跟着滑落。
系统把郁兰因抱到机场内的豪华酒店,陪着郁兰因睡这一觉。
郁兰因的梦里已经没有新内容。
系统设法进去,在那片无边无际肆虐不停的暴风雪里找了很久。
天是灰蓝色的, 没有云, 没有飞鸟, 什么也没有, 充斥梦境的只有纯白色的、碎瓷一样的锋利雪片。
没有鸡汤小馄饨, 没有巧克力。
没有郁兰因。
郁兰因在傍晚醒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房顶璀璨的水晶吊灯, 这样茫然地怔了一会儿,然后被摸着额头轻轻叫醒。
系统和他打招呼:「晚上好,郁兰因。」
郁兰因发现了系统,立刻很高兴地主动抬起胳膊:“晚上好晚上好。”
郁兰因催他:“快抱我。”
系统把他抱起,轻轻亲他,郁兰因喜欢被亲,不停地笑,耳垂泛着层薄红,睫毛扇得像是要逃走的飞蛾。
系统逗他玩,把他轻轻上下抛动,小郁总只剩一只胳膊能动,挥着抗议:“我五岁以后就绝不这么玩了。”
太幼稚。
传出去叫人怎么看?
系统低头,摸摸他的脸颊:「再来一次吗?」
小郁总脸红:“……来。”
系统继续拢着他轻轻地抛,郁兰因能感知外界的办法越来越少了,这样忽上忽下,能感觉到一点流动的风已经很开心,脸颊透出一点温暖的薄红。
他们一直玩到郁兰因玩累了,系统替郁兰因擦汗,低头亲笑得晶亮的眼睛。
郁兰因又被窗外吸引。
一盏盏小红灯。
「飞机。」系统握着他的手,轻轻捏着手指,「看飞机吗?」
郁兰因点头:“嗯嗯。”
系统抱他去窗边看飞机。
酒店就在跑道边上,用了三层隔音玻璃,听不见任何杂音,但还是能感觉到飞机滑翔起飞时引发的震动。
郁兰因把额头贴在玻璃上,屏息凝神,眼睛亮起来:“感觉到了。”
系统笑了笑,伸手拨松他汗湿的额发,把郁兰因抱回,靠在自己身上:“我们坐后天早上的飞机。”
玻璃还是太凉。
系统原本想定明早的航班,但郁兰因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每走完一段路,都不得不停下调整。
这就是“心力”的差别,如果这一口气不能放松,要靠自己才能到雪山,郁兰因现在说不定还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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