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一只小蘑菇,就算是正常人,有哪一个会喜欢工作吗?
威丝曼他又不是老到走不动路了,沈白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吭哧吭哧干活,这家伙才执l政几十年,整个帝国蒸蒸日上,培养继承人是不是太为时过早了?!
又不是演全息电影,非要像旧世纪一般生下来就开始计划培养后继者。
在如今这个人均寿命三位数的年代,哪有小孩子才几岁就开始压榨的?
真不怕他哪天心血来潮拥兵自重,一个猛冲把威丝曼从那张椅子上撅下来?
当然,也就是威丝曼不清楚沈白心中地愤愤。
倘若威丝曼知晓他这种想法,都不用沈白自己动手,他自己就十分乐意地整理衣物随后起身让出位置了。
……只不过沈白被摁在这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位置上时,有多么懵圈与懊悔就只有沈白小蘑菇自己知道了。
被沈白在脑中疯狂吐槽的皇帝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子:“早?”
皇帝无情地陈述事实:“普斯汀斯三岁启蒙,五岁独立执事,七岁独立执l政,你如今几岁了?”
沈白眼皮一抽:“你是变态。不怕孩子也跟着变态吗?”
皇帝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幼崽,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你说得对。如你所见,普斯汀斯基本上都是疯子。”
停顿了一会,在沈白逐渐绝望的目光中,他轻飘飘地补充:“你可以不处理这些事,但你必须会处理。”
他怎么可能会按照普斯汀斯的办法去养育沈白?
只是沈白必须学会这些东西罢了。
至少要让幼崽拥有下决策的勇气。
让他清楚即便签下的某一份精神力章纲能影响数百万人命,也毫不怯弱地相信自己的决定。
沈白的眼睛顿时亮了。
在威丝曼不松口之前,他“什么都不会”,消极怠工地在办公桌上阴暗爬行。
但在威丝曼松口后,沈白就什么都会了!开玩笑。他三个世界的记忆是白长的吗?!
小蘑菇马上就让你见识什么叫天生聪慧的蘑菇!
“如果有一天……”威丝曼瞥了眼仿佛全身闪着光的幼崽,停顿了一会,不再说了,转头挑起赛默菲尔墨的话题:“那边的情况?”
沈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称得上很好……如果只看灾民伤亡情况的话。”
“陛下从不注视赛默菲尔墨。”整理文件的书记官说,“所有人都似乎认为,那是一颗被彻底遗落在角落中的灰烬,永远不会复燃。”
沈白想了想:“如果我能解决他们,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不批文件了?”
威丝曼挑眉,“这可……”
“他们指整个宏玉。”沈白补充。
皇帝不说话了。
一旁沉默无言的书记官抬眼飞快地扫了沈白,重新低下头。
宏玉聚集了整个星系顽固的、不知死活的老贵族。最初,陛下为了稳固政l权选择妥协,之后,为了稳固和平选择妥协。
但现在,陛下迟迟不处理他们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现下是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的、甚至是唯一的机会。
书记官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肯定小殿下到底能不能看清楚局势。
机会实在太过难遇。他们等了太久。
“能?”皇帝淡淡吐出一个字。
“可以。”幼崽不知死活地点了点头。
皇帝没有否定沈白的提议,也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说说。”
沈白看了看书记官,又看了看威丝曼:“是说现在的局势?”
“可以。”皇帝平淡地说。
沈白想了想,放下文件跑到威丝曼怀中,吭哧吭哧爬上去,揪着他的披风。
毛绒绒的。
威丝曼缓缓抬起手,搭在沈白的脑袋上。
无声且珍惜。
皇帝将近温柔地轻轻拍了拍沈白的脑袋。
沈白蹭了蹭披风毛毛,想起四个月前他下飞舰时和威丝曼的对话。
“古丁斯必须要亲眼见到你,才肯从赛默菲尔墨走。”
那时候,威丝曼从军用舰艇上走下来,身后披着黑袍的影子沉默地为他披上大氅。
滚着金边的红氅边缘落在沈白的脸上。他顺着绒边向上看过去,只能看见威丝曼的线条分明的侧脸。
明媚而晃眼的日光中,皇帝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你父亲养的兵大多只肯效忠于他,而我需要他离开赛默菲尔墨,不只是因为你。”
“……你需要古丁斯走出赛默菲尔墨以此布置一项计划,但古丁斯不愿让你用,所以他就一直不跟你走?”沈白接着记忆中的话说,“直到我、呃。”
沈白的耳垂泛起一点带着热气的红色,被养起来一点肉的脸蛋也泛起热雾:“直到我出现,他才松口。”
威丝曼嗯了一声。
沈白掰了掰指头:“如果我不出现,你等不到古丁斯离开。”
“古丁斯离去之后,某些盘旋在赛默菲尔墨的势力便肆无忌惮地争抢空出来的地盘。”
“于是宏玉抓住机会倾巢而出,获取民众支持。”
沈白停顿了一会:“是不是?”
威丝曼又嗯了一声,“那你准备怎么做?”
沈白便笑了:“嗯,即使赛默菲尔墨乱成一团,但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向赛默菲尔墨派兵的打算。”
威丝曼淡淡地说:“是。”
当然,沈白也没有。
威丝曼缓缓抚摸沈白的侧发,仿佛连带着托住他的半张脸。
第二次开口时,威丝曼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不自知的期待与欣赏:“你准备怎么做?”
沈白笑眯眯地扒拉着威丝曼的脖子,小声说:“屏息,无事。等待他们酒饱饭足,在赛默菲尔墨的大街小巷贴上告示。”
威丝曼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告示上就写,分与诸位生命的各位官员……”
“是陛下派遣来的,好不好?”
第120章 群星闪耀之时(十二)
“沈白。”
赛默菲尔墨深深处, 灯光明媚的直筒状建筑灯火通明。
一个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的研究员闭了闭眼睛,将自己想要就地昏倒睡觉的愿望彻底打消。
他慢慢咽下咖啡因试剂,意识随着滑入喉管的刺骨冰冷逐渐清晰。
可即便一天基本上只能睡三个半小时, 研究员也依旧觉得幸福。
他在沈白还未消失在这一座庞然大物之前, 拥有从沈白身上研究出来的些许——
算了, 这并不值得谦虚,拥有很多功绩。
于是他得到了一间独立的研究室。
在青少年时期被选进欧米洛之后, 男人终于拥有了一个能够获得属于人的权利——他被允许拥有些许隐私。
他在一步十六个摄像头、三步九十五个窃听设备的欧米洛, 拥有了一间全新的、毫无监控的房间。
这就是男人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他要获得一个喘息的空间, 哪怕只有一点点。
男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除此之外, 他并不觉得在一个孩子身上动刀子有什么必要性。
“但动了就是动了,对吗?”
男人轻声喃喃着,舌尖带着一丝诡异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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