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那边的头还活着,也没有眼睛,喊救命。女孩的头也跟着啊了一声,克拉克这才意识到女孩也活着。
那天克拉克睁眼到天明,但第二天他强迫自己继续去工作。
沈白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扭出一股精神力,直直袭向克拉克,没有任何迟疑。
“稍等。”一个穿着军装的水发男人在沈白出手地瞬息出现在门口,明明未在现场但却清楚地知晓房间中发生了什么一般打断了沈白的攻击。
他几乎是稍微急迫地打断了沈白的话:“等一下,孩子……不要动手!”
不要脏了你的手。
克里斯琴差一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出于自己的目前的身份咽回去了。
沈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来人,唇抿地更紧了,精神力瞬间提速。
克里斯琴眼皮一跳,加重筹码:“你不要动手,我来。”
卡着最后一秒终于赶到的克里斯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我来。”
这下沈白的动作真的顿住了。
他的精神力在空中僵直了一会,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然后,沈白看向穿着军装的蓝发男人。
“请?”沈白犹豫地抬起手。
沈白不在乎人是怎么死的,只要死了就行。
难道这位也和克拉克有仇?
克里斯琴毫不犹豫地放出精神力,极速绞杀了不被精神力蒙蔽之后清醒过来的克拉克。
他才刚刚惊恐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工作”,甚至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便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沈白和克里斯琴都没有关注他,前者在确认他呼吸停止后便直直看向后者。
克里斯琴这时候,他才有时间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向这位天才。
一个来自赛默菲尔墨的天才!
克里斯琴只要意识到这一点,心都快要被缠着酸涩的激动化掉了。
还真是个孩子,长得太小,看起来还没有七八岁,一头银发一直垂落在腰侧,眼睛也是银色的,圆润的眼角十分可爱,五官非常标志,简直比得上陛下了。
克里琴斯看沈白哪哪都顺眼,忍不住上前一步,又突然钉在原地。
大脑迟迟地反应过来眼睛注视的画面,克里琴斯下意识放缓了这个过程,保护性一般推迟了他的意识。
银发……?
银眸……?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银发银眸。
但那个人早已逝去。
他的眼珠转了转,艰涩地再一次将目光定格在沈白的脸上,死死盯着那双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沈白沉默了一会,盯着塑在原地的军装男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克里斯琴不动了,某种迟来的荒谬与悬在心中的狂喜纠缠在一起,他眼前有些发黑。
书记官匆忙地跟着克里斯琴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您跑得太快了,体谅一下文职……找到了吗?”
他身后还跟着擦着冷汗、谄媚笑着的街区负责人,也连忙探头向沈白的小破屋中看去。
书记官抬腿跨过倒在地上血泊中的人,没有为此分出一丝视线,只是直直看向一边默默站立的孩子。
假装这个街区没有被十五艘飞舰包围,他宽慰地露出笑容,准备安抚着那个孩子。
克里斯琴注视着的孩子,不会有错,就是被检测到的那位小天才。
帝国绝不会亏待一个媲美星座的天才,他将享受到整个星系的资源倾斜,书记官甚至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做出不触犯原则的所有让步。
书记官思考着说辞,温柔地看向沈白。
只一眼,他也不动了。
书记官站在原地,恍惚地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银发孩子,脑中闪过了很多事。
书记官想了很多,最后大脑确是一片空白,什么阴谋、诡异的地方都被他抛在脑袋,只留下还响着空洞的某些滴血的伤口。
独属于皇帝身边亲卫们的整齐的、长达几十年未曾痊愈的伤口,如今再一次在他们面前裂开,填充了盐,又抹了药。
但不知晓药是否为毒药。
片刻之后,书记官动了动唇,声音几乎是嘶哑的:“克里斯琴,你告诉我,我在做梦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沈白发出长长的、疑惑的声音。
书记官闭了闭眼,扭头往屋外走去,站在沈白看不见的地方拨通了皇帝的直讯。
“陛下。”书记官的声音很低。
他听见那边传来很平静的声音:“说。”
书记官垂下眼,不知道那边的银发男人是什么表情。
他只是放空大脑,任由自己干涩地重复:“陛下……那个孩子找到了。”
皇帝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出声:“赛默菲尔墨的孩子?”
书记官的声音哑了:“是的,陛下。”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在皇帝即将要挂通讯的时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
皇帝依然很平静地问:“什么事?”
书记官说的比之前在议事厅还要艰难:“陛下,那个孩子是银发银眸。”
他张了张口,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在心脏绞痛眼前发黑的情况下发出声音,“陛下,我不确定是不是。您……来一趟吗?”
书记官不敢回头。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银发银眸。
他害怕倘若皇帝抵达之后——他从未想过陛下会不来——
害怕陛下一句话否决了他的“猜测”,探清里头那个孩子是“一个阴谋”,或者其他针对皇室专门创造的“武器”,他当真会悲痛到卧床不起。
更不要提原本就属于……那位的、旧部、克里斯琴了,他估计会发疯的。
当然……不论是与不是,最应当疯的,是陛下才对。
毕竟那位曾经唯一的银发银眸,是陛下逝去的唯一血亲。
书记官静静听着耳后陷入死寂的通讯芯片,在长达五分钟的静谧之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切线声。
仿佛皇帝自从帝国成立后为了星系而跳动整整六十年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为自己而跳动了一秒。
尽管只有仅仅一秒。
而他身后,沈白默默收回了扩散到贫民区边缘的精神力,乖乖坐到了唯二之一的椅子上。
外面好多飞船,好多人,好多厉害的精神力。
沈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还没缓过神来的军装男人,将枕头抱在怀里,等待着他们从不知道哪里的空间中回神。
他低下头,又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就着一口蜂蜜水咽了下去。
即便是干馒头和进了酸雨的蜂蜜水,他也愿意吃进肚子里。
沈白平静而空茫地注视着克里斯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就像他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书记官打的那通通讯,“找到……”。
找到谁?他吗?
倘若是想要杀了他、抓住他,那也省的他再找他们,直接杀死就好。
但倘若是与之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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