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城管来得勤,游击战打得人心惶惶,很多人去做了别的营生,只剩下他日复一日在这条街摆摊。”
夏遂安听穆延宜讲话,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苹果,擦了擦后啃了一口,鼓着腮帮说:“我小时候也跟着我妈去买菜,冬天有插在草垛子上的糖葫芦,五块钱可以买三根。”
穆延宜脑袋里浮现出小小的夏遂安吃糖葫芦的画面,心里某一块莫名软了很多,面上却不动声色撇向被夏遂安咬了几口的苹果:“没有洗就吃,小心晚上嚷嚷肚子疼。”
“老公不是说他们自己家的地,很干净吗?”
“怎么干净都会打农药。”
“那老公给我揉胃就好了。”
上次夏遂安晚上多吃了冰淇淋,半夜胃里火烧一样的疼,穆延宜给他揉了半宿的胃,凌晨的时候才安稳睡着。
这次穆延宜说:“这次不会管你,还不长记性乱吃吗?”
夏遂安说:“噢,我知道啦。”
几秒后他突然皱眉,“嘶”了一声。
穆延宜看过来,“怎么了?”
“什么吹进眼睛里了,好疼,老公帮我看看。”他嘴里还咬着苹果,说话含糊不清。
穆延宜去制止他胡乱揉眼睛的手,弯腰去看:“不要揉,我看看....”
话没说完,刚才紧皱眉的人环上他的脖颈,垫脚把自己嘴里的半块苹果送到他的嘴里。
夏遂安松开他,站在那里得逞一样的笑:“现在你也吃了不干净的苹果,我们晚上一起肚子疼。”
他说完就从穆延宜身前溜走,昏暗晚霞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染上一层金黄的光晕。
第32章
穆延宜把半块比平时甜很多的苹果咬碎, 轻促的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跟上去。
他想好抓到小朋友之后怎么惩罚他的恶作剧,走了几步却发现夏遂安停在了一条小巷的拐角。
过去的时候夏遂安已经蹲下, 伸出手对不远处的垃圾桶“嘬”了几声。
没多久, 一只花色小猫从垃圾桶的角落里探出头, 和夏遂安对视很久才迈出了第一条腿,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喵喵叫。
是一只几个月大的流浪猫, 浑身都很脏,耳朵耷拉下去, 像是饿了很久, 趴在夏遂安的手掌里一动不动。
穆延宜看了一会,转身去隔壁超市买了舒化奶和碗, 小猫进食速度很慢,舔一口要几秒后才再舔一口,低头的时候能看见他脊背凝成一团的毛发下有不浅的伤口。
夏遂安蹲着安静的看小猫进食, 突然说一句:“他受伤了。”
“应该是找东西吃被别的猫打了。”
“他妈妈呢。”
“不知道, 他看上去有先天疾病, 可能被遗弃了。”这种事在大自然太常见,穆延宜向他解释。
夏遂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指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垂眸看不出神情。
天已经渐黑, 穆延宜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把小猫包裹住,抱起来, 带夏遂安打了车。
小猫窝在他的怀里,也不叫,只是偶尔伸出那条看上去有些问题的腿去舔舐,眼睛大大的, 并不明亮。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在抱怨车上有难闻的味道,很臭,他前几天刚洗了车。
穆延宜在下车的时候给他多加了500的洗车钱,司机嫌不够,看着他的衣着和气质打算多要些:“瞧您打扮不是大老板也是高层白领,不知道我们底层服务行业人民的苦,我这车洗了之后也有味道,让别的客人怎么想,还做不做生意?”
穆延宜不再表态,拿出手机给他的车牌拍了张照片。
司机见状怕他投诉,说了几声算了算了扬长而去。
到了宠物医院,穆延宜给小猫做了全套检查,一项一项很繁琐,小猫没什么精神,夏遂安就低头叫他的名字:“咪咪。”
好像所有人在叫野猫的时候都要叫一声“咪咪。”穆延宜笑了声,说他的名字太随意。
夏遂安抬头,对他认真说:“叫咪咪的小猫是全世界是最顽强的小猫。”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医生递给他们两张花花绿绿的纸,每一项的检查结果都不乐观,不大的小猫身上有肝损,肾衰竭道,贫血和软骨病等很多病因。
是一只被遗弃的折耳猫。
医生面露难色,说了实情:“他现在的状况治疗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我们的建议是安乐处理。”
咪咪像是听懂了医生的话,在医护笼里咪咪的叫着。
穆延宜问:“治疗乐观可以活多久?”
“说不好,三五个星期,最多几个月,他身上太多问题了,严重贫血加上肝衰竭,要一直输血处理。”
他言外之意是就算救治这只折耳也会活在痛苦里。
夏遂安蹲下去,和咪咪对视,花色小猫连睁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是伸出一只畸形的前爪挠了挠笼子的小挡门。
它很努力的想要去触碰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可身体实在是太痛,挠门的爪子没多一会就耷拉下去,整个身体蜷缩在笼子里,连叫声都发出来。
穆延宜看着在和折耳对视的夏遂安,动了恻隐之心,就在他要对医生说尽力救治的时候,蹲着的夏遂安突然站了起,拍了拍屁股说:“安乐的时候它没有痛苦吗?”
医生说:“我们使用□□注射,会提前注射麻药,确保小猫绝对不会感受到痛苦的去喵星。”
夏遂安点头,目光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噢,那就安乐吧。”
或许是他决定得太快,说安乐时医生也很意外,问了他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
夏遂安不去看小猫了,对医生满脸认真:“你不是说它活着也很痛苦吗,那安乐吧。”
....
咪咪在一个星期之后进行安乐注射,当天穆延宜和夏遂安看了咪咪最后一面,小猫已经被洗干净,之前乱成一团的毛现在也顺滑起来,依旧耷拉个耳朵低头舔前爪,看见夏遂安来了,隔着笼子朝他咪咪的叫。
夏遂安这次给它带了猫条,它就一口一口去吃,像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安静得可怕。
医生说它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反而恶化,签上字后他们会安排给他注射。
字是夏遂安签的,咪咪在他的怀里被打上注射液,闭眼睛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叫了一声:“咪~”
夏遂安感受着咪咪逐渐微弱的呼吸,轻声说了句:“咪咪再见,在另一边要开心健康。”
咪咪在五分钟后彻底没了呼吸,夏遂安任由医生把它抱走安葬,安静了几秒,转身对穆延宜说:“好饿啊老公,要吃饭。”
穆延宜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道:“想哭就哭出来。”
周围又寂静下去。
夏遂安眨了两下眼睛,笑得乖巧:“哭什么?应该庆祝咪咪脱离痛苦才对,而且我都习惯了。”
下午他们去吃了饭,回家后夏遂安一如既往,趴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累了就开始打瞌睡,又在他工作时坐到他的怀里对他挑眉,下一秒亲上他的唇。
穆延宜把他抱进怀里,关了电脑中的邮件,俯身去惩罚这个打扰他工作的人。
结束已经是晚上,小朋友被折腾得不行,尽管这样他最后一次还不让他离开,生理泪水从他眼尾滑落,穆延宜看见他漂亮的唇一开一合,说好舒服。
穆延宜去刮他哭得泛红的鼻子:“明天起不来嚷嚷疼的又是你。”
“因为老公每次都很用力啊。”夏遂安双手环住金主,像是一条溺水的鱼被冲上岸,腰部直直的弓起,呼吸也急促。
穆延宜放过了他,退了出去,把他抱进浴室中擦拭身体,出来的时候刚才还缠着他的人已经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
他把夏遂安放到床上,处理下午没有处理完的工作,直到后半夜才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打算休息。
手机这个时候亮起来,赵翎给他打了电话。
铃声才响两声,身边睡得香甜的人就听到了声音,一脸茫然的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困倦的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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