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循听到这里轻“嗯”了一声:“查出什么了?”
铭城豪门圈就那么大,表舅舅和铭传方总的“兄弟情”私下里早传开了。
周柏皓最初没把这消息当回事,毕竟在他眼里段循和方续诚为人处世完全两个极端,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但前不久,陆二少有次喝醉了把周柏皓错认成了段循。
陆淮然大着舌头质问周柏皓:“我和诚哥掉水里你救谁?兄弟和情人到底谁是你最重要的——”
周柏皓当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只来得及条件反射捂住陆二少的嘴。
周柏皓与段循的关系没有陆淮然跟段循近,他无从考证段循与方续诚真正的关系,也不敢当面问。
周柏皓只能一咬牙,直接说:“舅舅,我们查到这几年一直有人在偷拍你,记录你的行踪。”
沙发上的段循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没说话。
周柏皓接过父亲手中的U盘,也不拐弯抹角,如实以告:“对方是诚哥的人,这里面是证据。”
话音落下,空气一片诡异的安静。
段循虽然放下了果盘,视线却一直只落在桌上的果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从果盘中重新挑了颗最大最圆最红润的樱桃扔进嘴里。
嚼碎。
吞下。
终于淡淡开口:“说下去。”
从周柏皓的角度看不清段循的面上神色,因为段循在听到“偷拍”两个字后便垂下了眼,而后又低着头一直在果盘里“挑樱桃”。
周柏皓摸不清表舅舅听到这个消息的真实态度,只能将自己所了解的所有和盘托出。
“您在国外养伤那两年,诚哥的人一直在……”
犹豫了半秒措辞,周柏皓狠心干脆道:“一直在监控监视您。”
“我们查了很久,但因为怕惊动到诚哥那里,只能查到现在这么多。”
周柏皓将手中的U盘再次递向段循,继续说: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就目前查到的这些也基本可以证明舅舅在瑞士医院那两年,应该都被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着。”
周柏皓在U盘中看到的视频、图片、文字证据里,段循的一举一动——
包括但不仅限于,他与医生、护士、护工所有的互动,每日服药、吃饭、睡觉、复健等等全部日常都处在监视之中。
监控的文字版,甚至细致清楚到记录着段循一天之中跟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分毫不漏。
周柏皓说完,将U盘郑重放进段循手中,仿佛完成了某种沉重的使命交接。
周家清退了所有外人的书房中,段循捏着掌心小小的U盘。
周家几人都在屏息等待段循发话。
又或者是命令。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没多久。
段循一连挑了四五颗樱桃扔进嘴里,吃完又扯了张纸巾重新擦擦手和嘴,随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等他慢条斯理做完这些,段循抬眼问:“你们留档了吗?线上、云端?”
周父首先站出来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网络不安全,怕方总察觉一直没走过线上。”
闻言,段循“哦”了一声,这才抓着U盘站起身。
周家三人的目光也跟着段循的起身,而视线紧随。
段循将U盘随手塞进裤兜,起身跺了跺脚道:“那行,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家吃饭了。”
周家几人:“……”
二十岁的周柏皓最先沉不住气,忍不住问:“舅舅打算怎么做?用得到我家……”
“想什么呢?”段循忽而打断了周柏皓的话。
他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拍了拍周柏皓的肩膀,只笑了下说:“这些我都知道,没事,我哥关心我而已。”
周柏皓:“……”
他管这种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视叫“关心”?
……
段循离开周家后,没直接回极湾,而是借了周柏皓一辆车自己开车绕路又去了趟寝园。
他是临时起意跑的寝园,虽然没提前计划,人倒是在寝园呆了许久。
直到身上的手机响起,站在母亲与祖母墓前如老僧入定般的段循才回了魂。
“哥。”
段循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有那么几秒没声音,静了半晌,方续诚问:“你在哪里?”
段循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不答反问:“哥哥的航班不是晚上六点才落地,现在哥哥不该还在天上吗?”
方续诚这次出差急,没乘坐私人飞机,所以段循昨天还专门跟简柯对过方续诚的航班信息。
他今天出门戴的是聂和言送的那块罗杰杜彼,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才刚过下午四点半,而这个时间出差的方续诚应该刚登上返程的飞机不久。
“改签了。”
方续诚言简意赅回答。
段循闻言嘟囔了声,语气听着像是有些不高兴:“那怎么不通知我,我去接哥哥啊。”
方续诚在电话那头顿了下,终究没接段循“接”他的话。
只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哪?”
段循如实告知自己的位置,没过半小时,方续诚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寝园门口。
段家的墓位于寝园位置很高的地带,段循站得高看得远,老远就看到了方续诚的车开进寝园。
方续诚从后座下车,段循站在自家祖母的墓前还眼尖地发现开车的竟然还是叶汶。
段循没等方续诚给他打电话,自己便开始往下返回。
其实寝园上山的路也有安装便捷扶梯,但段循老觉得那玩意儿在室外很容易进水出故障,站在上面十分不安心。
方续诚在下方明明已经看着段循从石阶下来,但他还是往上走了一段,提前跟段循在石阶中段会了合。
他们有几天没见了,所谓小别胜新婚,可寝园到底不是诉衷肠的好地方。
段循只在跟方续诚会合时牵了下方续诚的手,随后又很快松开。
“走,回家!”
刚上车,由于迈巴赫普尔曼的后座离前座太远,段循蹲在驾驶座后方的座位前,扒着前车座询问叶汶。
“叶哥,今天怎么是你接的哥哥?”
叶汶实质上是独属段循的司机,除非特殊情况很少负责给方续诚开车。
叶汶从车内后视镜瞟了眼后座右侧的方续诚,犹豫答:“我……”
才说了一个“我”字,方续诚无情地将普尔曼前后车座间的挡板升了上去。
段循“诶”了一声,扭头看向方续诚。
方续诚却意外没有看段循,只说了五个字:“坐好,安全带。”
段循不满瞪了方续诚几秒,不知想起了什么,过了会儿不满的情绪又消失了。
车辆已经缓缓启动,段循人没动作,方续诚不得已对上段循的视线。
“坐回来,系安全带。”他又说了一次。
段循人倒是坐回了座位,但坐回来后又跟个大爷似的两手一摊,耍赖说:“懒,哥哥帮我系啊。”
方续诚看着段循,二人对视了很短的时间。
方续诚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从座位起身撑着后座椅背去拉段循那侧的安全带。
段循在方续诚绕过自己拉安全带时,抬了下下巴在方续诚的脸上很轻地亲了一口。
方续诚动作微顿。
段循笑着眨眨眼:“哥,你说现在这样像不像我刚回国那时候。”
两年前段循回国从铭城国际机场出来,当时也是方续诚这样给段循系安全带。
只是那时候,是方续诚亲的段循。
方续诚的视线缓缓落在段循的脸上,他看了段循好一会儿,才回答:“不像。”
替段循扣好安全带,方续诚没急于坐回自己的座位,而是保持一手撑在段循座椅一侧,另一只手摸了摸段循的脸。
“不一样了。”
他看着段循说。
回到极湾,一进门吴叔就问是否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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