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峡谷不好走,很多设施也只能关停。
段循想了想,干脆给方续诚发了个信息,让他就在停车场等他们,他们很快出去。
方续诚没回复,大概峡谷内信号不行,信息发出要碰运气,接收回复也得碰运气。
导游带着段循往回走了一段,雨势有些大了起来,他提议在栈道内等等雨停。
段循受过重创的骨头对阴雨天格外敏感,他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
但下雨不便走路,此刻也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给他撒娇耍赖。
他抬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阴云,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只是最后他们没有等到雨停,倒是先把那个段循让他不要进峡谷的人等来了。
方续诚撑了把伞,手中还拎了个很大的袋子出现在漫天雨幕中。
他带来了雨衣、雨鞋,甚至还有一包十片装的暖贴。
方续诚让段循坐在栈道休息椅上,单膝蹲下替段循换雨靴。
段循坐在栈道边,外围是连绵的雨水,低头看着方续诚给他换鞋。
“现在好像更像爸爸了。”
段循喃喃自语。
雨滴在峡谷中落出了回音,方续诚没听清段循说什么,抬头“嗯”了一声?
段循忍着浑身刺骨的酸疼,凑到方续诚耳边,悄声说:“续诚哥哥最好了。”
方续诚顿了下,继续替段循穿鞋。
等段循换好雨鞋和雨衣,方续诚从地上站起身,抬手又整理下段循的雨衣帽檐。
“要交换的。”他突然说。
段循感觉自己脑袋后面的发揪被弹了一下,他扭头好奇追问:“哥哥想要什么?”
段循的手中被蓦地塞了一小盒什么东西,他低头,愣了下,错愕抬眼。
“皮筋?”
方续诚竟然买了一盒小女孩儿扎头发用的皮筋。
一盒最最最普通毫无装饰,大约就是在买暖贴的商店里随手拿的纯黑色的那种橡皮筋……
方续诚面不改色说:“就拿你头上的换。”
段循:“……”
过了几秒,段循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难以掩饰,方续诚被段循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将手插回兜中。
段循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摘下自己手上的一块表。
段循十八岁前,爱车、玩表,随便一辆跑车、一块腕表几乎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全球限量款。
他今天戴在手上的腕表是理查德·米勒与迈凯伦联名的一款限量腕表。
按理说,这种科技感十足的表并不适合方续诚这种商业精英的形象气质。
但段循摘下自己的表,没有去碰方续诚左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将表戴在了方续诚的右手腕上。
“交换。”段循摩挲了下方续诚的手腕脉搏。
……
准备回铭城的前一晚,段循二十一岁生日。
深林山脉的星空很美,段循收到了许多礼物与祝福。
陆淮然在方续诚载着段循从度假村返回森林小屋的路上打来电话。
“你小子过生日都不回来,礼物不要了?”
段循打开了一点车窗,呼吸着窗外清新自由的空气,心情很好地回:
“别人的不要了,你的留着等我回来。”
“哟,我冤大头吗?别人的不要,就得着我一个人薅羊毛是吧?”
段循趴在车窗上,指尖轻轻接住晚风:“陆哥这么有钱,不薅你薅谁?”
陆淮然那边的人声也挺嘈杂,听起来不像在家,他回怼:“段哥不是更有钱?”
两位有钱且十分无聊的豪门大少在电话里你来我往推让了半天谁更有钱的问题。
陆淮然忽然语气正经道:“对了,诚哥是不是快结婚了?”
段循“嗯”了一声?
似乎没反应过来话题跨度,尾音微微上扬像是疑问。
陆淮然说:“聂家那位大小姐最近不是在和她爸闹分家吗?前几年全球疫情,康创可没少挣,真要分家数额要刷新铭城记录了吧?”
“我可听说你们铭传的律师团全员出动在帮聂和言打这场官司,诚哥出这么大力,总不可能一分不捞吧。”
聂和言如果这个时候与方续诚成婚。
铭传这边的利益网就将大幅倾斜于聂和言。
康创集团这几年发展得再好,也好不过在铭城盘踞了百年之久的铭传。
可以说,这个时候是他们结合双赢的最佳时机。
陆淮然是段循真正交心,更激进点说,甚至是能相互交付生命的朋友。
他在陆家也不当家,考虑这些事从不需要权衡任何利益问题。
他的立场永远无条件站队段循。
陆淮然在电话里说:“虽然你信诚哥,你们现在关系好了,诚哥也很关心你,在外树立好哥哥形象。”
无论平日里,陆淮然看起来是个多不着四六的二世祖。
他们到底都是精英教育下培养出来的孩子,从小成长在关系复杂的豪门世家之中。
陆淮然无法不提醒段循:“你手里有可以动摇诚哥地位的股份,你祖母去世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国内了。”
“除了诚哥,谁都不知道,那些股份最后怎么到的他手上……”
陆淮然几乎已经把话点透,不得不做最坏的猜想:“如果……我是说万一……”
从陆淮然提到方续诚是否快要结婚,段循始终只是安静听陆淮然在说。
直到此刻,预感到陆淮然即将出口的话,他才出声打断:“淮然。”
然而陆淮然却没有停下,在段循出声的同时,陆淮然直白问:
“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他们结婚,你可能就真的拿不回铭传了,以后你就这么让铭传一直姓方了吗?”
其实,方续诚把持铭传,铭传集团究竟姓什么都还不是陆淮然最关心的。
纸醉金迷的背后藏着多少人心丑恶。
人性又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玩意儿。
即使陆淮然没有直面过方续诚的实力,但他至少了解自己的哥哥。
陆醒然都重视忌惮的人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方续诚必定是个狠角色。
而他的好兄弟还这么年轻,什么乌七八糟的车祸、绑架、伤病偏偏全都找上他。
所以,当年段循车祸被送出国期间,方续诚究竟怎么拿到的铭传股份?
陆淮然最怕的实则是有一天醒来,有人告诉他段循又出了点什么意外……
方续诚洗完澡出来,看到段循已经挂了电话站在窗户边。
段循的这个电话打了很久,从回程路上打到方续诚锻炼结束。
因为段循的睡眠轻,方续诚和段循一起睡后,如果工作回来得早,有时候也会把每天天不亮的凌晨运动时间挪到前一天晚上。
方续诚围着森林小屋附近跑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回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前,段循的电话都一直没有打完。
段循听见身后响动,转过头。
他弯了弯眼角,冲方续诚笑了下,说:“哥,我给你吹头发吧?”
方续诚望着段循,慢半拍“嗯”了一声。
段循关上窗户,拿着吹风筒走到床边插好电。
方续诚的头发很短,其实自然风干也就几分钟的事,但他直觉段循打完电话后心情似乎没有回来的路上好了。
段循按着方续诚坐到床上,自己则站在床边给方续诚吹头发。
方续诚感觉到段循的手掌轻轻揉搓自己的发茬,湿润的短发很快就被风筒中的热风吹干。
但段循没有停,指腹反复在方续诚的发根处拨弄。
方续诚在轰鸣的吹风机响声中,隐约听到段循说了一句什么?
他抬起头:“什么?”
段循关了吹风,站着与方续诚对视了一会儿,忽而就地盘腿坐在了床脚。
于是,方续诚从抬头又变为低头。
他想拉起段循,想说夜晚地上凉,租住的森林小屋也不够干净。
然而对上段循的眼睛,方续诚喉头微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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