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瞧林羽鹿:“但你做不到,爱他用尽了你全部的能量,你不会爱也不会欺骗别人。”
“拿到高考成绩时,我只应了港大的邀请,虽然没能读完, ”林羽鹿垂眸回忆,“感情上开了窍后,也只在意过学长一人, 虽然未得善终……反正,我就是特别死心眼。”
尹春来似感觉好笑:“那为何不忍心试他?难道你想与怀疑时刻纠缠?”
林羽鹿对这位老师最坦荡:“怀着目的捉弄学长,让我觉得太奇怪。”
“信我吗?”尹春来反问,“我几时骗过你?”
林羽鹿点头又摇头。
尹春来面不改色:“当然不是捉弄,相反,是件再正经不过的事。”
话毕她便拿起茶案边的牛皮纸袋:“这是我的最新作品,你亲自把它改成剧本,只消告诉阿世,如果他当真想和你走在一起,就必须亲自来当制片人。”
简简单单几句话,直接让林羽鹿傻在原处。
事实上,尹春来已经十来年没有再出新书了,以她的江湖地位,最不缺的就是机会。
而且当制片人对别人或许是难事,可天华娱乐每年大大小小几十部片子,之于秦世这简直和吃饭一样简单,怎么谈得上什么考验?
呆滞过许久,林羽鹿勉强回神:“老师我不明白,能先拜读吗?”
尹春把稿子丢给他,随手点烟:“当然,但要阿世先读。”
此时此刻,手里的文稿太过神秘,甚至已经神秘到超越了眼前的感情纠葛。
如鬼使神差,不愿去“试感情”的小鹿,终还是着了魔般抱紧牛皮纸袋。
*
这剧本可能是天大的难题,哪怕秦世去运作也依然是难题。
唯有如此,它才具备尹春来所保证的作用。
难道是题材敏感但老太太想拍?
应该也不至于,毕竟以学长的手段,大可以走海外路线,更何况尹春来恩重如山,有那种需求直言便好,自己虽不乐意,最终还是会为她去与学长商量。
总而言之,完全猜不透。
林羽鹿好奇到抓心挠肝,在公寓内托腮等待。
此时已是傍晚,待到秦世闻讯而来,那纸袋的边角都快被他摸破了。
此时小森已随老爷子去接待拜年的亲戚,房间内极其安静,连猫都在打盹。
秦世极自然地换上拖鞋,笑得轻松:“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可惜民政局已经下班。”
林羽鹿坐在沙发里没动弹,直至身边一沉,才清晰发问:“你是认真想和我重新开始?”
“不然呢?”秦世毫不犹豫,“知道你没心情搞浪漫,才当着外公的面郑重其事去说,若再不信,我也只能把心脏剖出来,让你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
“用不着说得那么吓人,”林羽鹿反驳,“你早知道我不会接受,阵仗再大也不怕。”
听到这话,秦世不由叹息。
……何必装出被伤到心的样子?琥珀眼无声凝望。
秦世也看他:“我承认自己习惯把人和事往坏处想,怀疑一切,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不一样,你天真到像个孩子,永远怀着疑心生活,只能带来痛苦。”
林羽鹿敛眉:“所以不打扰我就是你最仁慈的选择。”
“我做不到,”秦世很果断,“说我无耻也好,这三年我已经忍到了极限,我告诉过自己,只要你还愿意回来,就再也不让你走。”
话音轻落,房间变得安静至极。
阳台边的棉花糖伸了个懒腰,叼起小奶牛猫便躲回窝里,团成个雪白球球。
郁闷过许久,林羽鹿才开口:“都是你自说自话,腿长在我身上,我——”
话没说完,就被扶过下巴亲了下。
秦世微笑改口:“那你再出发时,必须带上我和儿子。”
抬手扶开他的胳膊,林羽鹿敛眉:“学长家大业大,真愿意跟随我的步伐?”
秦世不假思索:“愿意。”
这个男人,真愿意因为我而改变人生吗?
林羽鹿心中又想起尹春来那些话,他迷信般地认为老太太定无戏言,尽管深知此举盲目,却还是把牛皮纸袋拍到他胸口。
秦世不解:“这是什么?”
“我要把它改编成电影剧本,”林羽鹿定定地瞧着学长:“如果你能当制片人拍完这部电影,我就考虑你的提议。”
“这么简单?”
秦世的反应果然如前所料。
他甚至显得非常愉悦,立刻抽出稿件翻阅起来。
安静,还是安静。
安静的时间真太久了些。
尹春来究竟写了怎样的故事?林羽鹿非常想要知道答案,故而全程紧盯着秦世的表情,自然能发现学长逐渐变得严肃。
“小鹿,你不要被人利用。”
秦世最终这样判断道。
林羽鹿本能地质疑:“所以是不愿意吗?”
秦世愣了下,两秒后再度反问:“所以我答应了,你就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话倒没法保证,林羽鹿只道:“至少可以再试试。”
“行吧,”秦世终是笑了,“我去想办法,但你也要说话算数。”
他好似很为难,但终是又忍痛答应。好奇怪。
……
林羽鹿再也忍不住,伸手扯过偶像最新的作品,垂眸品鉴了起来。
*
尹春来向来喜欢描绘瑰丽奇情的内容,所创作过的纯现代故事相当罕见。
而她今年这部《大夜弥天》却一反常态,讲述了一位家世不凡的渣男如何利用权与钱作恶多端,甚至谋害深爱他的女明星殒命,又瞒天过海的悬疑悲剧。
依然是老练的笔法和犀利入骨的台词,过程精彩至极,以至于读到最后,林羽鹿胸口如坠着巨石般疼痛,甚至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时间已过凌晨两点,秦世早就带着另一份文稿走了。
力量如被抽空的林羽鹿懵懵地躺到床上,想起尹老师十多年前死去的大女儿:那位明艳可爱的古早女星崔莺莺,想起她曾痛骂女儿绝非自杀的神情,终于开始明白此事棘手之处。
用电影去讽刺连法律都未给出结论的案子,肯定麻烦无数,难怪需要学长出手。
这不是林羽鹿的本意。
他的确很想知道学长的真心,但从未打算在事业上害他入险境。
头痛到要裂开,林羽鹿抹去眼泪,开始拿手机搜索旧闻,只能得知当年崔莺莺的绯闻男友是位叫曾圣的贵公子,并没多少确凿的记录可读。
心中仍有疑惑。
想了下,他忍不住询问热爱八卦的小白:“你知道香港的曾圣是谁吗?好怪的名字。”
“知道啊,曾振英的独子。”
“你怎么认识他了?可千万小心哦,民不与官争。”
白言礼轻松吐出港岛高官的名字。
……
对此类消息颇为迟钝的林羽鹿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在要求学长去做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
……
呆滞过后,他也顾不得时间尴尬,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便起床披上外套,匆匆打车出门。
*
大年初三的夜,竟然冷雨霏霏。
纵然到访时间十分诡异,山顶别墅的守夜佣人还是热情迎接,帮忙打着伞询问:“秦先生已经休息了,要叫醒他吗?”
林羽鹿脸色煞白:“没事,我直接去跟学长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