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当然相信梁寰不会要自己的命,但他对这个封建帝王十分了解,趁着他秘密返程将他软禁起来绝对是这家伙能做出来的事情,梁寰借陈安逼他回来要先遣队,他要保陈安借机巩固手下的势力……
明明彼此都算计得丝毫不差,可偏偏一个只带了俩无关紧要的队员,一个只带了自己的秘书,意料之中的刀光剑影全都没有发生。
“朕昨晚做了个梦。”梁寰微微偏头,将头靠在了他的脑袋上,“你猜朕梦到了什么?”
“梦到和我大战三百回合金枪不倒?”厉曜震惊地猜测。
梁寰轻笑了一声:“能轻松做到的事情不需要做梦。”
“操。”厉曜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腹下,“真不要脸。”
梁寰抓住他放肆的爪子,不紧不慢道:“朕梦见你带着先遣队成功进入新路线,朕带领主舰队与你汇合,结果发生了意外,你带着先遣队消失在了黑洞中,朕驾驶着潜龙拼了命想要救你,可还是没能抓住你。”
厉曜握着他的手一紧。
“你背后是一大片很漂亮的玫瑰星云,你就那么平静地望着朕,让朕好好活下去,重新当个好皇帝。”梁寰闭上了眼睛,“那时候朕突然想起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想的从来都不是怎么做皇帝,怎么收拢权力……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睁开眼,吃口我给你做的大肘子。”
厉曜失笑:“这么朴素的愿望吗?”
“嗯。”梁寰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然后在梦里,朕就再也不会开机甲了,朕带着主舰队找到了新星,人们花了许多年重建了家园,朕就等啊等啊,始终没能等来朕的黎明星,最后孤零零一个人死在了你留下的潜龙里,还是只活了三十九岁。”
厉曜缓缓直起了身子,神色凝重地捧住了他的脸:“你是不是精神紊乱了?”
“朕倒希望只是精神紊乱,但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十分真实。”梁寰往他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
“梦都是假的。”厉曜凑上来亲了亲他的鼻尖,指腹擦过他泛红的眼眶,“陛下,你都活了两辈子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
“朕悟性差。”梁寰亲了亲他的嘴角,“不知道怎么做个正常人,只有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觉得安心,借你消化掉军部势力再借机除掉你是朕最后一步棋,本来今天就能成功了。”
就算厉曜事后要算账,但木已成舟,厉曜又心软,他完全有把握能处理好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你竟然真敢自己回来。”梁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无奈还是遗憾。
无奈厉曜真敢回来,遗憾自己真的会心软。
“我不回来你就要发疯,到时候给本星一锅炸了怎么办?”厉曜好气又好笑,掐住他的脖子跟着他叹气,“陈雁微和胥洚几个都快要吓死了,听他们的意思老子再不回来你就准备干掉他们所有人自己称帝。”
梁寰被他掐着脖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现在万事俱备,朕受命于天——”
“听话,咱新纪元不兴这个。”厉曜堵住了他的嘴,“思来想去,我还是抓紧时间回来待在你身边,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梁寰不悦地挑了挑眉。
“你说什么?”厉曜松开手瞪着他。
“……朕还梦见有两个人骂朕。”梁寰搂住他的腰。
“哈,谁敢骂你?”厉曜乐道,“怕是刚开口就被你弄死。”
“先帝和丹阳王。”梁寰心有余悸,“具体内容朕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人合起伙来将朕骂得狗血淋头,朕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厉曜没少听他提起这两个人,一边笑一边靠倒在他怀里:“活该。”
梁寰任由他倒在自己腿上,抬手摩挲着他的脖子和脸颊,感受着他真实的呼吸和心跳,整个人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垂眸冲他笑道:“不管因为什么,朕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心里就只装着一件事情了。”
“什么?”厉曜被他摸得很舒服,闻着他的身上淡淡的香味,眼皮逐渐开始发沉。
梁寰低头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轻声说:“接你回家吃口热乎乎的大肘子。”
厉曜将脑袋埋进他衣服里,又笑又困:“祖宗,你就饶了我吧,让我安稳睡会儿。”
梁寰终于不再缠着他说话,缓缓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厉曜枕着他的大腿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梁寰盯睡过去的人许久,捏了捏厉曜的耳垂,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他低声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我爱你。”
厉曜耳朵轻轻动了动,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梁寰凑上去听,就见他眉梢眼角都沁出了舒服轻快的笑意,他听见了对方的回应:
“我也爱你,陛下。”
蓬勃而出的爱意终于不容分说地压倒了浸润进骨血里的野心和欲望,催促着、逼迫着扭曲孤独的人生出了滚烫的灵魂,悟出了前世今生都无解的不甘心。
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逃离皇宫的林尘,而是为自己而活的梁寰。
他的黎明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终于教会了他。
第197章 长命
安静的病房里,陈雁微将躺着的人扶起来坐在沙发里,半跪在地上给她穿好干净挺括的军装:“妈妈,他们只是来探病,您这么穿太隆重了。”
陈安看着面前长大了许多的女儿,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面见联盟主席和元帅,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记忆中的陈安难得如此温情,陈雁微眼眶发热,忽然从心底生出股恐慌来,她有些仓促地起身:“我去给花瓶换水。”
陈安温柔地注视着她离开。
厉曜是抱着一大束鲜花来的,和陈安记忆中意气风发上蹿下跳的少年不同,他似乎长高了一些,五官变得更加锐利,神色沉稳,鼻梁上的疤痕让他多了几分阴郁的煞气,原本天真的眼睛里现在似乎装了很多东西——他应该是吃了很多苦。
但面前的青年人看起来又十分放松,他下意识地贴近身后的男人,看向对方的眼神满是爱意和信任,在对方微微低头听他说话时,他还调皮地戳了戳对方的痒痒肉,看上去和当年意气风发的黎明星好像也没有多少区别。
病房门被打开,阔别已久的师生四目相对,俱是心绪复杂。
鲜花被放到了装满水的花瓶中,窗外的阳光将上面的露珠照得晶莹剔透。
梁寰和厉曜坐在了陈安对面,陈雁微站在沙发后,警惕地看着梁寰,生怕这位联盟主席又打什么主意。
然而梁寰只是在不紧不慢地泡茶,第一杯给了陈安,第二杯给了厉曜,然后将盘子里精致的点心递给了厉曜一块:“这里没有外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很多,在场的都是人精,没什么不明白的——他先说没有外人,隐含的意思便是他们如今立场相同,他陪厉曜来这趟没有敌意,又让厉曜吃东西,便是在告诉陈安厉曜一下飞船就来了,足以见她这个老师在厉曜心里的地位,更无形之中向陈安展现了两人如今亲密的关系。
凡此种种,都在意图让陈安放心交底。
厉曜也确实饿了,他接过来吃了两口,喝了些茶,才终于有了回到陆地的实感,原本紧绷的气氛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慢慢舒缓开来。
“老师,这次我带领先遣队找到了一条能通往新星的近路,而且我们勘测到这条路上的跃迁点有飞船经过的痕迹,如果能准确定位到每个跃迁点,现在的迁移计划就能事半功倍。”厉曜擦了擦嘴,像从前一样,仿佛只是某次外出执行任务回来进行汇报,“您觉得怎么样?”
“那条近路是我找到的。”陈安平静地看着他,“虽然近,但危险程度极高,先遣队最好不要进去。”
在场几个人齐齐一愣。
“我在里面迷失了十年。”陈安顿了顿,“现在出来的我也不算真正的我,而是陈安用自己的尸体改造后用来承载信息的半生命体,她真正的意识早就已经湮灭在宇宙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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