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上前去,在兔子原本呆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凝固的血块,以及大团乱糟糟的黑发。
薛琅说:“去附近找找吧,应该不会太远。”
池殊看了那团长发几秒,点点头。
他们并排走着,一人照一侧,沿最近的小路往下,明明是下午,但这座树林内已然一片漆黑,仿佛仅剩下他们手中的两束光亮,憧憧树影耸立,干瘪的树干犹如老人的皱纹。
转身的时候,薛琅无意间碰到那人的手指,传来的温度凉得心惊。
“你很冷?”他问。
池殊:“还行。”
薛琅:“那你手怎么这么冰?”
池殊:“我没感到你在碰我。”
这话一出,薛琅条件反射地往旁退了一步,手电筒的光猛地朝左侧照去。
一只惨白的、干枯的手赫然出现在光束下,凸起骨节嶙峋,指甲尖锐,手臂之后都被黑暗吞没,缓缓地,它往回收去,如同缩回了巢穴。
池殊正在离薛琅近两米远的位置,看到这一幕,眸色微沉。
他明明记得,在刚开始,他们两人是肩并肩往前走的。
薛琅踏过枯枝,几步来到池殊的面前。因为碰到了那只手,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那东西在试图把我们分开,”池殊说,“我们之后不如牵着手行动……”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便被一把捉住,对方的指骨冰冷而有力,薛琅的声音传来,侧脸在黑暗中显出几分阴郁的味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握着他手的力道有些大,池殊只当他刚被吓到了,指尖动了动,示意对方轻点。薛琅眸色微僵,缓缓松了几分力。
两道手电筒的光在树影间无声挪动,他们继续往前走。
池殊在一处草丛附近发现了那团熟悉的影子。
兔子正背对着他们,微隆的身形一起一伏,比起刚才,它灰白的毛发上多了几块暗红的血渍。两人放轻脚步,在离它数米远的地方停下。
就在这时,它猛地回过头,仅露出的那只鲜红的眼睛大得可怖,嘴巴微微咧开,里面咀嚼着几根手指。
它就维持着那个扭头的姿势,猩红的嘴巴不紧不慢地张合、蠕动,自边缘溢出的血沫染红了毛发。
池殊忽然说:“你看到了吗?”
薛琅一愣:“什么?”
“人脸。”池殊盯着那里,沉声,“我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
一片死寂间,青年的声音缓缓响起:“五官很模糊,但肯定是个男人,长在兔子的身上,正在一根根咬下自己的手指……他在笑,他在看着我们。”
薛琅抓着他手的力道紧了紧:“我跟毕舍他们行动的时候也看到了,但是张女人的脸,兔子每一次出现,它都会清晰一点,而且,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池殊:“它让你想到什么?”
薛琅盯着他:“像一个人。我那时没想到,但回去后想了很久,终于意识到像的那个人应该是谁了。”
池殊:“谁?”
“叶心璐。”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兔子就消失了。
池殊来到那处草丛前,果然,在兔子呆的地方发现了几根猩红的断指,他想了想,拿出一把匕首:“稍等,我做个记号。”
池殊说:“我感觉我们一直都在附近绕圈。”
刀刃狠狠扎入树干,刻下一道鲜明的深痕,也就在这时,来自不远处的一星光点穿过层层树木,掠过他低垂的眼皮,池殊抬眸,微微眯眼,看到了一道人影。
薛琅:“那里有人。”
极暗的环境下,手电筒的光线无异于等于暴露自身的方位,人形影子也发现了他们,正朝这里赶来。
池殊将匕首反手抽回,锋利的金属掠过一道冷芒,他弯唇:“应该是同时进行这一怪谈的玩家,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总之,先会会他。”
没多久,人影已经来到他们身前几米远的地方,池殊终于看清对方的模样,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熟人。
那人原先一脸戒备,但见了池殊,眸中闪过惊讶的神色:“池小哥,怎么是你?”
他笑了笑,主动往前走出一步:“真巧,又见面了。”
薛琅微沉的视线扫过席扬阳的面庞,最终停在了池殊的脸上:“你认识他?”
青年摊开指尖,微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破晓公社的,席扬阳,我们之前在和徐琳琳有关的特殊场景里认识的。”
他伸手推了推,把薛琅揽到了和自己并肩的位置:“他叫薛琅,和我一样,日耀的。也在玩这个兔子脸的怪谈。”
席扬阳:“哦哦你好,幸会幸会。”
盯着那只朝自己伸出的手,薛琅犹豫了两秒,和他握了下:“……幸会。”
在池殊的简单介绍之下,两人就算认识了,一并同行时,席扬阳主动谈起了他那边的情况。
“我本来跟两个队友一起行动的,但莫名其妙地他们就不见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走,期间发现了一次兔子,没过多久它消失了,我只好继续找,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们。”
池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兔子的脸变成了人的模样。”
席扬阳摇摇头:“我只看到它在吃一些东西,一些……人的皮肤。池小哥,你看到兔子上长着人脸了?会不会是你受精神污染比较严重?你得小心点。”
池殊:“可能吧。”
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兔子的脸成为了人的样子。就跟那时的薛琅一样。
是幻觉的精神污染?还是某种暗示?
兔子变成了人……它意味着什么?
席扬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找到我其中一个队友的位置了,他就在附近,”他点点手腕上闪烁的蓝光,“这是一种联结装置,佩戴者距离在十米之内就会发出信号。”
顺着席扬阳的指引,他们很快发现了他说的那个队友,对方正站在一颗形状怪异的树下,庞大的树影将他的身躯完全笼罩,看到他们后,朝这边挥了挥手。
走近之后,池殊才发现,在男人脚边的草丛里,卧着一具尸体。
它躺在凌乱的杂草间,身下的血液已然干涸,它拥有着人的四肢与躯干,但脖子以上竟是一颗兔头,动物的毛发与人干瘪的皮肤毫无间隙地连接在一起,就像本就长在身上似的。
兔头闭着眼睛,散发出阵阵恶臭。
手电惨白的光束下,池殊看到尸体的表面已经浮起形状可怖的尸斑,应该是死了挺久。
男人说自己叫李朗,和池殊两人交换了姓名后,开始讲他和队友走散后发生的事。
“你们消失以后,我就一直在找你们,试图和你们汇合,期间遇上了一次兔子,之后就走到了这里,发现了这具长着兔头的尸体,再然后就碰见了你们。”
席扬阳:“没有别的异常?”
李朗:“没了。”
席扬阳想了想:“那你有没有看到兔子上长了人脸?”
“人脸?”李朗闻言一愣,“你看到了?”
席扬阳:“不是我,是这位池小哥。”
池殊看向李朗:“看你的表情……你有别的发现?”
他沉默了几秒,点头:“对,我看到了。而且……”他顿了顿,视线投向席扬阳,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哑声,“兔子上的脸,长得很像阮姐。”
“什么?”席扬阳的眸子猛地睁大,“你没看错?”
李朗:“光线太暗了,我只能说很像她……也有可能是我判断错了,所以我敢没在开始说。”
池殊:“她是谁?”
“她叫阮绵,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另一个队友。”席扬阳面沉如水,“我们的队长。如果兔子上的脸真是她的话,她很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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