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连他自个儿都受不了。
反观商清时,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就连今日穿的那身白衣也一尘不染,身上仍旧是好闻的檀木香气,一如既往的好看。
纵使这般,商清时还是执意凑上来亲他。
呼吸渐渐乱了,谢流渊也顾不上脏不脏的问题,先用逆流火焰将冥渡烧得昏睡过去,这才弯下腰,亲亲商清时藏在眉尾里那颗褐色小痣。
自他吸收血泉后,身量一日比一日高,觉得不太方便,他将人抱到了桌子上。
商清时仰头,揪着宽大的衣摆,一双眸子雾蒙蒙的,失神地看着窗外的花枝摇曳,花瓣洋洋洒洒地掉下来,最后落地,归于尘埃之中。
其中一片花瓣打着旋儿掉下来,被微风吹进房间内,落到商清时的头顶。
谢流渊替他拂掉花瓣,掰正他的脸,轻声问:“师尊怎么在发呆?在想什么?”
“在想……”商清时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焦距,直勾勾地盯着谢流渊,轻声道:“或许,我想到救你的办法了。”
“什么?”
谢流渊愣住。
看着商清时扯去衣带,层层叠叠的衣裳剥落。
“冷。”
他说。
谢流渊连忙抱紧他,有什么念头蠢蠢欲动,想要伸手去摘他的镯子,却得到拒绝:“别。”
于是谢流渊立刻老实,一动不动地维持着那个姿势,不敢再有分毫动作。
“继续呀。”商清时不满地催促道。
“可是不摘镯子,你……”
话音未落,商清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安抚般地说道:“我没事。”
即便如此,谢流渊还是不肯进行下去。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商清时所谓的救人办法是什么。
可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让商清时受半点儿苦痛。
他扭头想跑,商清时却揽住他的脖子,雪色的长睫微微颤动着,漫不经心道:“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如试一试吧。”
不过厨房这种地方,显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他瞬启幻境法术,将谢流渊拖入秘境之中。
四下黑漆漆的,见不到一点儿光亮。
即便夜视能力再好,在这儿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师尊,”谢流渊喊他,想要制止他的行动,语气中是满满的怜惜:“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根本不值得被人这般珍重。”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烂命一条,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过商清时这一条命。
安静了许久,他听见商清时的声音:“自从我知道自己的特殊体质后,担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甚至听到那两个字都会吓得说不出话。只恨不得尽快找到办法,改变这一切。”
停顿片刻,商清时释怀地笑了一下,拂过谢流渊身前垂着的长生辫,声音柔软:“不过现在我很庆幸,因为谢流渊,只有我能够救你,一直都是我在救你。”
初见的时候,他教会谢流渊怎么与旁人相处,如何接受别人的好意。
接下来,他让谢流渊懂得所谓的爱不是一味付出,而是双方相互照拂,才能走的更远。
而现在,他也会用自己的办法,祛除谢流渊体内的魔气,再一次救赎对方。
商清时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
没有系统,没有任务,连存在的意义也没有。
但现在他知道了。
是上天在帮助他,与命定之人相逢。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谢流渊。
第230章
水火交织,被抽走灵力的痛苦令商清时浑身颤栗。
但他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这里太黑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谢流渊什么也看不见。
这也正是商清时把人拉到秘境里来的原因。
可即便他没有弄出任何的动静,谢流渊也猜得到他现在并不好受。
“师尊,”他唤:“停下来。”
“我说过的,”商清时道:“我不会食言。”
戴着镯子能让他全程保持清醒,将本命水源渡入灵力中,再被谢流渊抽过去。
那些灵力一入体,就直奔着血泉而去。
本命水源压制着血泉,后背的花纹再次有了生长的趋势,但刚冒了头,就被带有洛水阁净化功法的水源压制住,一点一点地缩回。
的确,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简单粗暴,迅速有效的办法了。
谢流渊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水灵根是所有灵根中最温和无害的了。
即便他体内热闹成这样,愣是连半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身上的人失去力气,一下跌进他的怀里。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商清时的脸,却摸到了一手的泪。
冰凉的泪水惊得他飞快挪开手,感受到体内充盈的灵力,他连忙道:“师尊,不能继续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灵力枯竭的。”
商清时缓了好半晌,道:“没关系,我这里有追风的魔丹,还有奉阳给我的传承珠。”
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吸收魔丹和传承珠,再将所有的灵力全给谢流渊。
这么多灵力,足够压制血泉和冥渡。
但商清时这样把身体当做容器来糟蹋,绝对会因此丢掉半条命。
谢流渊不希望拿他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想要将人推开,但商清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紧了他的手。
一片寂静中,商清时缓缓开口:“我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
在现世的时候,他有父母的疼爱,有朋友的陪伴。做了老师以后,遇上的也是乖巧懂事的小朋友,以及明事理的家长。
来到这儿,顶多是挨了些寒毒的冻,或者受一点小伤,被人阴阳怪气几句,无伤大雅。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很幸福。
商清时苦中作乐地想,现在的苦难是暂时的,只是生活的调剂而已。
是以,他吸吸鼻子,努力压制住哭腔,装作平静地对谢流渊说道:“你以后得对我好点,不许再欺骗我。”
“好。”
黑暗中,谢流渊抱住他,胸腔震颤,声音哽咽。
“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对师尊有任何欺瞒。”
……
此时的迎客楼内。
云珩明珠和洛迟景正大眼瞪小眼,屋内一片寂静,静到只有三人呼吸的声音。
从午后等到傍晚,再等到月亮高悬,零碎的星星点缀在夜空当中。
洛迟景率先沉不住气,不解地问:“不是要请我吃饭么?饭呢?”
云珩主动站起来,道:“我去厨房看看吧。”
他说着,哒哒哒地跑出去。
没一会儿回来了,迷茫地挠挠头:“师尊和谢师弟不见了,厨房根本没有人。”
洛迟景低头沉思,又试探性地抬起头来:“那我走?”
“别呀洛掌门,让您白等了那么久的时间,多不好意思呀,”明珠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和云珩师兄为你做一顿饭。”
对于这个提议,洛迟景想了想。
既然云珩和明珠是商清时的亲传弟子,那两人的厨艺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道:“好,但你们俩别跟你们师尊一样,说去做饭,做着做着人不见了。”
“不会的,”明珠朝他露出肯定的眼神:“你就等着我们给你做一桌美味大餐吧。”
一边说话,她一边拉着云珩往厨房跑,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洛迟景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开饭,而明珠也真的说到做到,很快就端来了吃的。
“这是我炖的鸡汤,洛掌门觉得如何?”她把一个汤碗放到洛迟景面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等待对方品尝。
洛迟景低头一看,碗里是黑绿色的汤汁,上面静静地飘着几段葱花,刚好呈现出两个眼睛一张嘴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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