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悬明脸色凝重起来:“果真如此?本官派人去查。”
张悬明转身进了衙门。
江临和金朔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等张悬明走了才问:“你怎么知道柯绍安下了毒?”
季闻意面不改色:“你们不觉得柴云死的太过蹊跷?虽说是文弱书生,但他好在也是个年轻男子,怎么感染风寒就死了,这死的也太容易了。”
“确实蹊跷,”金朔道,突然想到什么,“这么说来,你昨晚说触犯国法的那些话,是在诈他?”
季闻意点点头:“本来就觉得柴云的怨气重得有些奇怪了,什么样的怨恨才要抓着活人不得超生,两人读书时又是朝夕相处,若是有意谋害,下毒最方便了。”
江临点点头:“你猜的有道理,我们跟去开棺看看就知道了。”
午时三刻,张悬明带着县衙差役和仵作到了柴云坟前。柴云无父无母,张悬明询问过柴姓族长,一听柴云是枉死,便都同意开棺。
日头正烈着,差役们拿着铁锹开始刨坟,坟不大,也不深,没用多会功夫就露出棺木,几人撬出钉子,合力一抬,棺盖就被掀了起来。里面死去多时的柴云尸骨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柴云是四月十八下的葬,也就是春闱过后的一月。如今才五月,尸骨还未腐烂完全,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周围人不由退了退,张悬明更是捂着鼻子退开老远。经验老道的仵作蒙好口鼻,上前验尸。
过了不久,仵作上来回禀:“回大人话,这柴云生前确实中毒,初步判断来看,应当有落回、曼陀罗、冰蛇等无色无味的毒药,这些都是慢性发作的毒药。药效发作,至少提前三月开始下毒。”
金朔不敢相信:“竟然真是下毒,这柯绍安好狠毒的心肠。”
江临抱着胳膊,眼含悲悯地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嫉妒往往是最毒的毒药。”
柴云确是中毒,张悬明先带人查封了柯绍安舅舅的药铺,查出年前柯绍安从书院回来过年时,从舅舅私下里要了这几味药材。都是分次和别的不同的药一起采买,说是卖给来往行商的人,糊弄了过去。
人证物证俱在,官府很快就将柯绍安押回县衙大牢,等候秋后问斩。
柴云的尸首被重新敛好,坟墓也埋好,墓碑前的杂草被清理一新。季闻意在柴云坟头摆了些贡品,又洒了壶酒:“仇已经替你报了,你好好投胎去吧。”
解决了这桩事情,金朔分外高兴,回去路上盘算着:“趁还有时间,再泡个温泉,就能打道回府喽!”
当晚,三人舒舒坦坦地泡了一回温泉,第二日启程上路,等到夕阳之时,就赶到了清衡宗。
宗门山门,站着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
江临和金朔恭恭敬敬道:“参见尊上。”
沈淮夜点了点头:“事情可处理好了?”
金朔道:“都处理好了,多亏了季闻意,才发现其中的猫腻。”
沈淮夜几日不见季闻意,唇角轻弯:“猫腻?都发现了什么猫腻?”
季闻意清风和煦地笑道:“发现柯绍安是个骗子,师尊。”
沈淮夜:“如何发现的?”
季闻意卡了壳:“就,就发现了。”
沈淮夜又问:“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做到了?”
季闻意目露疑惑:“师尊交代的,弟子自然要做到的,不知师尊说的哪一件?”
沈淮夜神色一变,抬手一道红色光华闪过,面前的季闻意瞬间消失,数不清的纸铜钱在空中飘飞。
白色纸铜钱在空中翩翩落下,撒了宗门一地。
江临和金朔齐齐变了脸色。
这季闻意竟然是纸铜钱幻化而出,是假的。
那真的季闻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42章 结亲
喜堂里,季闻意看着周遭阴森森的红色布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穿的大红嫁衣,手里牵着熟悉的红绸缎,绸缎中间坠着一朵大红花,他有些欲哭无泪。
他明明在客店里收拾行李,准备和江临金朔一起启程回清衡宗,谁想刚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回到了喜堂。
堂下依旧挤满看客。
一只男鬼伸了伸懒腰:“嘿,今天换了新郎,这个可比上次那个姓柯的顺眼多了。”
“管他是谁呢,有热闹看不就好了。”
美女鬼咬着帕子:“这位公子都带回来成亲了,能不能把那姓江的公子也带回来,做鬼孤零零的,我也想成亲。”
“做鬼还思春呢!”
美女鬼:“那咋了,我生前就没许配人家,死后还不容我想想?”
红绸另一端,柴云长身直立,大红色喜服穿在身上,黑发竖起,眉眼俊秀精致,唇红齿白,眼珠极黑,说不出的俊美诡异。
季闻意感觉这喜堂里阴风阵阵,吹得他寒气直冒,忍不住开口:“柴公子,柯绍安的仇我们已经替你报了,他秋后就要问斩,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下执念?”
柴云声线轻缓,简直像在说动听的情话:“杀了柯绍安,我是能活,还是能如愿中举?况且,我何时让你们为我报仇了?不过是你们一厢情愿。这里寒冷孤寂,我想找个人长长久久地陪陪我,既然你带走了柯绍安,自然要替他。”
他仍然笑意盈盈,可是一双黑色眸子了无生机。
季闻意一怔,竟然找不出一丝纰漏。
不错,柴云从来没有说过要报仇,他只是要和柯绍安结阴亲。季闻意纳罕地看着柴云:“他都那副德行了,你还喜欢他?”
柴云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不喜欢他了。”他上前挑起季闻意的下巴:“现在我喜欢你。你长得细皮嫩肉,比他好看多了。我孤魂野鬼好生凄凉,有你作伴也算死得其所。再说——”
柴云冰冷的指尖下移,落到季闻意心口位置:“你这里还是红的,不像他的心,是黑的。”
隔着喜服,柴云的指尖抵在季闻意心房位置,季闻意感觉那手指冷得比千年玄冰还要阴寒,尖利得像要刺穿布料直抵心脏,只片刻功夫,他就觉得心脏一阵紧缩。
季闻意哆嗦了一下:“柴兄,这事还有转圜余地……”
“晚了,”柴云面色一冷,收回手,“吉时已到,该拜堂成亲了。”
涂着两个红脸蛋的喜婆再次出现,站在季闻意的右手边,季闻意这才发现,那喜婆眼睛全黑,眼白几乎没有,脸色苍白得像涂了两斤粉,一动脸上的粉就跟着抖落下来,两颊涂了突兀的红色胭脂,连嘴唇也是红色的,一张嘴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
见季闻意看她,喜婆“咯咯”怪笑:“小公子看上婆婆了?”
季闻意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婆婆说笑了。”
喜婆撑着腰,扯着嗓子喊起来:“一拜天地!”
季闻意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柴云牵着向前,柴云拜了下去,季闻意笔挺着上身不愿意拜。
堂下窃窃私语起来:“你瞧他不愿意呢。”
“不愿意有什么用,到了这儿就得拜。多一个鬼多热闹啊!”
季闻意耳边听着这些魂魄的窃窃私语,言语间大有拉苦主下水的想法,这些人被困在此地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已怨念滋生。
季闻意不拜,喜婆忽然变脸,阴森森地瞪着他。穿堂风一吹,季闻意感觉到一股力量施加在自己后背上,那力量很重,重到他无法摆脱,强迫自己弯下腰去。
“二拜高堂!”
季闻意又被压着拜向两张圈椅上摆放的纸人。纸人穿着纸扎的衣服,喜气洋洋,墨点的眼睛盯着季闻意瞧。
还剩最后一拜,若是最后一拜也成了,恐怕他要被困在此处出不去了。
季闻意用力一挣,看向喜婆:“婆婆,你是何时死的?”
喜婆浓黑柳眉倒竖:“好好成你的亲,瞎打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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