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榜上原本已经被他淡忘的照片忽地变得鲜明。
金麟看着他的面孔,笑了起来:“我是你二中的学弟!我在光荣榜上见过你。”
许迎晨也跟着笑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金麟却只觉得兴奋。他高兴地喊道:“食堂的油炸小黄鱼,真的很好吃!”
金麟很确定,许迎晨不会记得他。
就算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倒霉蛋,也一定无法把那个滑稽的红色猪头同他对号入座。
他的脸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彻底消肿,而在这之前,他剃光了自己的所有头发。
家长也好,老师同学也好,面对他的光头,只当他是为了坚定学习信念。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些懵懂的情愫在他原本单纯的目标中掺进了杂质。那些难以言喻也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让他对未来产生了更多的憧憬与期盼。
那点小小的倒霉在他的记忆中被不断美化,变得弥足珍贵。
即使在之后的若干年中,他始终没有选择更靠近许迎晨一步,也依旧为那一天的相遇而感到幸运。
第25章 因祸得福
许迎晨在送他回家的路上说了许多模棱两可、完全称得上暧昧的话语。
可实际第二天在公司里见了面,却又表现得一如往常。
面对许迎晨的温和、礼貌以及显而易见的距离感,金麟感到失落,却也无可奈何。
所幸他是一个很擅长开解自己的人。
毕竟是拿了公司的钱来上班的,又不是专程来追人的。在岗时间,当然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相信许迎晨也会更欣赏能干的手下。
金麟满怀热忱发奋了一个上午,猛然收到一个噩耗。
工作上出了大纰漏。
与他们在工作上往来密切的隔壁部门同事忽略了他一周前发去的邮件,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的应有的处置。
截止时间已过,却没有收到任何反馈,金麟再次发去邮件,对方一问三不知。
那之后,便是一番令他大开眼界的职场标准甩锅。
对方先是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收到邮件,待金麟展示出自己曾收到的确认回执,又表示这活儿根本不归自己管辖,接着强调金麟在这过程中完全没有任何跟进,还说邮件只发给自己一个人本身就不合理。
金麟毕竟初入职场,被这番言辞气得不轻,到了午休时间顾不上吃饭,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势要同对方辩个分明。
一旁同事见他满脸苦大仇深,好奇询问,得知经过后哭笑不得。
“小金你太没经验了,”同事指着他的历史邮件,“你只抄送了许经理一个人,那怎么行呀!这种工作邮件,尤其是涉及到其他部门的,有一丁点相干的人都得全部抄送上。你做的任何事,都必须要留痕迹,不然到时候人家为了甩锅,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但无论如何,这就是他们要负责的事啊!”金麟生气。
“你上个星期这么说,他们还有可能认,”同事苦笑,“现在这个点,难了。”
“那怎么办?”金麟问。
同事皱着眉思考片刻:“他甩,你也甩吧。记得甩的时候该抄送的都抄送一遍,把历史证据放上去。别管收的人看不看,底气要足。上班啊,脸皮一定要厚。”
“……然后呢?”
“装死呗,”同事摊手,“我们就赚这点钱,该做的做到位,其他的别往自己身上揽责。”
这无疑是前辈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
可金麟听着,心里却有不同意见。
这锅他可以甩,可事情临了头,终归是要有人负责的。最终出了纰漏,头疼的人无疑是许迎晨。
“这样不行,”金麟站起身来,“我过去跟他们当面说道。”
同事欲言又止。
金麟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一点合理性:“我……我还在试用期呢,这时候工作上有失误,影响转正怎么办?”
“但你过去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同事说,“说不定还会吵起来。”
她说完,见金麟并没有露出怯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随你吧。”
那表情仿佛在说:没救了,拖下去,埋了。
金麟知道人家是好心,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姐,谢谢你。下回你点奶茶,我还帮你取。”
同事哭笑不得。
事实证明,前辈的教诲是完全正确的。
金麟一番深入敌营,以为当面摆事实讲道理可以让对方哑口无言,却不料人家心理素质远超凡人,甩锅的同时还倒打一耙,批评他新人业务不熟练、缺乏责任心、不明事理。
两人的争执动静不小,办公室里其他人默默看着,无人发声。
金麟被气到,情绪激动之下嗓门不由得大了起来。
闹腾了会儿,对方的部门负责人赶过来了。
对方是个约莫三十中段,发量稀薄的男子,态度还算和蔼,摆出一副“我来评评理”的姿态,但没听两句便立场鲜明地站在了自己手下的那一边,用“我们确实也有一小部分责任”为开场之后立刻接了一个“但是”,紧接着便是那一套熟悉的甩锅配方。
他们办公室里之前那些装死的同事此时纷纷活了过来,一搭一唱帮起了腔。
金麟面对一屋子人实在辩不过来,逐渐语无伦次,最终落荒而逃。
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工位,他给许迎晨发了条消息,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许迎晨不在办公室,片刻后回复:回来再说。
下午两点半,许迎晨终于出现。
他经过金麟办公桌时抬手在他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示意金麟跟上。
金麟赶忙起身。
他一肚子委屈,急需倾诉,同时又有些忐忑,懊恼自己工作不到位,怕给许迎晨添了麻烦。
进了许迎晨的办公室,他主动关上了门,见许迎晨坐下,默默挪到了许迎晨的办公桌前。
“坐。”许迎晨示意。
金麟拖过了一旁的椅子,入座的同时依旧小心观察着许迎晨的表情。
许迎晨看着他那不安的模样,浅浅地叹了口气。
“冲动。”他对金麟说。
金麟不敢否认,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是他们不讲道理。”
“如果有人过来找你的茬,我也不会跟人家讲道理。”许迎晨说。
金麟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去找茬的,话到了嘴边忽然咂摸出了点别的意思,看向许迎晨的双眼眨了眨,眼神也有了光彩。
“毕竟我跟你是连带责任,”许迎晨说,“现在你吵输了,责任就在我身上了。”
金麟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是不是不该去?”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先跟我沟通一下。”许迎晨说。
金麟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发完第一个邮件以后一天催一次,每次都抄送全公司的人。”
许迎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曹小姐给我打了个电话。”
“……跟我有关?”金麟问。
“你还在试用期,就跑去跟人这么闹,人家肯定要找机会参你一本的。”许迎晨说。
“……”
见金麟面色发白,许迎晨笑了笑,又说道:“但留不留你,是我说了算的。”
金麟抿住了嘴唇,可怜巴巴看他。
“心里有数了吗?”许迎晨问。
没有。金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又怕这么说出口会显得很不聪明,于是咧开嘴傻笑了两声。
“不说这些了,”许迎晨说,“眼下已经是个烂摊子了,总要解决。”
“怎么解决?”金麟很积极,“需要我做什么?”
“去订机票和酒店,安排一下行程,明天出发,”许迎晨说,“我们得去现场跑一趟,先把事办了回头再来追究责任。”
金麟手指来回指了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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