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面前的人明显不是那类人,他被逼到座位角落,不得不直视那双满是兴奋的眼睛。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他直截了当道。
庄栋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眨了眨眼,不甘心地又凑上来:“为什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裴远溪轻轻抿起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庄栋显然没有这么容易死心,拦着不让裴远溪离开,又绞尽脑汁,几乎将这十几年学到的东西都用在了裴远溪身上。
片刻后,他有些泄气地趴在了桌上,偏着头,自下往上看向那张不管什么角度都很完美的脸:“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难追?”
裴远溪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垂眼问:“那为什么还要坚持?”
庄栋没想到对方会理他,顿时又来了精神,腾地一下坐直:“你没听说过征服欲吗?越难接近的就越想要得到,这样才有挑战嘛。”
其实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但要他直接告诉裴远溪自己对他一见钟情,也没那么好说出口。
紧接着,他就看到裴远溪抬眼看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冰冷的情绪,掺杂着反感和厌恶。
但那似乎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庄栋被那个眼神看得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垂下了长睫。
他看着裴远溪轮廓优美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拿起酒瓶倒满了两个酒杯:“来喝一杯吧?”
裴远溪今晚的心情已经被影响,冷下脸来:“不了。”
“就尝一口,你肯定会喜欢。”庄栋把酒杯递到他唇边。
浓郁的酒味勾起不好的记忆,裴远溪正要推开,面前的酒杯就被人夺了过去。
一瓶名贵的洋酒放在了他们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倒了满满一杯,“当”的一声搁在庄栋面前,低沉的声音如同锋利刀刃划过空气。
“先跟我喝一杯?”
第54章
人声鼎沸的酒吧中, 那道极具磁性的声音格外清晰,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
裴远溪的呼吸微微一顿,静了片刻, 缓缓转头看向立在他们桌旁的高大身形。
那张许久没见的脸映入眼帘, 此时冷峻的眉眼压低, 眼底幽暗不明, 流露出一丝戾气。
庄栋首先看到的是面前那瓶至少六位数的酒,眼睛微微瞪大, 又觉得不能在裴远溪面前丢了面子, 强撑着气势转头看向来人:“你谁啊?”
看清那人的样子后, 他心里更没了底气, 但还是硬着头皮跟那人对视。
“不敢喝?”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淡淡地反问。
庄栋嘴唇动了动,低头看向那杯澄澈的液体,半天没有端起酒杯。
虽然他经常跟朋友来酒吧, 但也清楚自己只能喝点低度数的小酒, 这种洋酒估计喝一口就能睡过去, 那才是真正地丢人丢到家了。
他脸色难看地盯着那杯酒看了一会,感受到身旁两人的视线,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想要抓住那人的领口:“你算什么东西……”
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手,下巴微抬,像是不想碰到什么脏东西。
踉跄着扑倒在地的瞬间, 庄栋看到那人微垂的眼睫阴影下,漆黑瞳孔映着冷光。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摔了个狗吃屎后也不敢再找事, 迅速爬起来朝门口走去。
离开前又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刚才还浑身散发着沉冷气息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脑袋微垂,温驯得像是变了一副模样。
他瞪圆眼睛,想到那个座位上就只有裴远溪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在装模作样给谁看。
眼睁睁看着自己看中的人被别人抢走,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但又想起裴远溪刚才说不喜欢比自己小的,顿时畅快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人虽然装得多深沉,但看起来也就跟他差不多大,等会还不是会被拒绝。
卡座里一片默然,仿佛跟喧闹的酒吧被一道结界隔开。
裴远溪只在最开始看了那一眼,就没再转头,等庄栋离开后,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拿着手机起身。
经过贺觉臣身旁时,听到对方低低地问:“你还好吗?”
他的脚步微顿,一时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
如果问的是现在,他会回答很好,如果问的是这段时间,他的回答也是一样。就像那时他对贺觉臣说的,对方不在A市的话,他会过得更好。
裴远溪没有抬头,淡淡地“嗯”了一声,朝他们包场的方向走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低沉沙哑的一声“对不起”。
他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目视前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不知在黑暗中站了多久,桌上倒满酒的酒杯忽然被人端走,贺觉臣缓缓抬头,看到凌佑郁一脸看戏的表情,端着酒杯在卡座里坐下。
他没心情跟这人计较,在对面坐下,冷冷地看过去:“怎么样?”
“我是医生,不是算命的,你以为看面相就行了?”凌佑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抬眼看向对面神情紧绷的人,“不过看他对你的态度,就算人家没病,也不会再理你吧?”
他这几天刚从国外回来,还想找几个朋友聚一聚,就听别人说贺觉臣三天两头往A市跑,如果不是偶尔回来上课和处理公司的事,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影。
想起之前贺觉臣来找他的那次,他直觉这事跟那个对象有关,果然刚在A市跟贺觉臣碰面,就被带到这里给他对象看病。
而他今天才搞清楚,那大美人根本不是贺觉臣对象,而是把贺觉臣甩了的前任。
“我说,有必要找我来看吗?这情况找个恋爱博主来都能给你分析得明明白白,你们俩就两个字,没戏。”凌佑郁翘着二郎腿,毫不留情地添了一把柴。
贺觉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直到看得他心里发毛,才情绪不明地问:“你的老师最近还在S国吗?”
“他在……”凌佑郁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想找我老师给他治病?”
“不行吗。”
凌佑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回头朝裴远溪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你没吃错药吧,人家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你还上赶着给他治病,就非他不可吗?”
“嗯,非他不可。”贺觉臣丝毫没在意他的用词,连眼睛也没眨,“可以说了吗?”
凌佑郁嘴巴半张着,像是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明明去年他回来的时候,贺觉臣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狂得让人想往他脸上揍两拳,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半晌,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老师已经半退休了,我能做的也只有把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你,就算我是他的学生,也帮不了你多少。”
“谢了。”
凌佑郁感到几分新奇,没想到还能从贺觉臣口中听到“谢”字。
看来那个前任把贺觉臣教得挺好。
另一边,见裴远溪终于回来,桌上的人都问他怎么一个电话打那么久。
裴远溪解释说其他项目出了点问题。
其他人也没有在意,喊着继续继续,又拉着他坐下。
刚玩一会,隔壁桌的庄莉突然走过来,朝他们桌张望了一下,向他们打听:“我弟去哪了呀?”
“刚才就不见了,可能有事走了吧。”旁人头也不抬地回答。
“咦,小谢怎么也不见了,啥时候走的。”
庄莉的脸色变了变,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门口,拿出手机给庄栋打了个电话。
听到电话那边含糊地说学校有事,气得面容扭曲,尖着嗓子刚骂了几句,对面就挂了电话。
她瞪着手机,气不打一处来。公司里人人都想给裴远溪介绍对象,更别说在裴远溪升职后,只会更加炙手可热,她好不容易抢占先机,那臭小子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要知道如果跟裴远溪交往,不但庄栋自己能傍上大款,她也能跟着沾光,在公司里行事便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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