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边面颊陷在软枕里,谢翎钻了他的被窝,也分了一半枕头,另外一个枕头和被褥已经被孤零零抛在旁边,今晚是等不到垂青了。
他们住在一个屋檐,共枕而眠。
沈辞秋用视线描摹着谢翎的面庞,看了半晌后,才尝试着闭上眼睡觉。
谢翎抱他抱得这样紧,就算闭了眼,他也知道谢翎就在身边。
其实沈辞秋早就很疲惫了,不仅仅是因为苍蓝秘境这几天,而是自打谢翎涅槃以来,他一直都很累。
无论修行还是处理各类事务,他都把自己无情地用到了极致,埋在这些事里能让他麻木,他的心已经太久没得到休息了。
沈辞秋本来没觉得自己能睡着,但是很神奇的,他竟然就在谢翎怀里这么睡了过去。
并且沉在黑夜安静的甜香里,一夜无梦。
当天光大盛,院子里鸟雀在枝头高叫,鱼跃水面扑通扑通,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睑将沈辞秋唤醒的时候,他睁眼时,几乎是茫然的。
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而谢翎早就醒了,但看沈辞秋睡着,没舍得叫醒他,一动不动给人当暖炉,见到沈辞秋居然也会露出睡眼惺忪的朦胧模样,心口软地不行。
“早,阿辞。”
沈辞秋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清醒的意识将讷讷的神情扫开,恢复了他寻常的模样。
睁眼就迎着谢翎的笑,沈辞秋道:“早。”
两人下床收拾,他们靠着一夜,都染上了对方的温度,变得一模一样,乍一下分开,周身都变得空空荡荡,怪不习惯的。
没了外力热源,沈辞秋的四肢又恢复凉意。
他今日穿回了银衣月袍,下意识要戴面具,但谢翎仿佛忘了,没将面具给他。
沈辞秋手指碰了碰自己面颊,想了想又放下了,没提起面具,也没再从储物器里翻出一块来。
如今谢翎回来了,沈辞秋想,该把宗主的位置还给他了,毕竟云归宗是谢翎创立的。
但谢翎不接宗主令:“把它扩张成如今模样的是你,你才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宗主,不是我。”
“而且我未来是要做妖皇的人,阿辞忍心看我管着妖皇宫还要管着云归宗,两边劳累吗?”
这句话劝得很合适,但正经不到两句,谢翎就笑盈盈展开折扇凑上来,跟他在耳边说悄悄话:“宗主道侣的身份记得给我留着就好。”
时隔许久,沈辞秋终于再度升起了把人拍出门外的冲动。
但他也就想了想,没动手。
毕竟谢翎刚回来,待会儿肯定还有事要办,自己又得跟他分开,所以现在还是忍——
沈辞秋刚想到这里,就见谢翎抬手打了个响指,他的一道分魂凭空出现,而后转身朝外走去,但谢翎的本体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辞秋怔住,霎时明白了谢翎的用意。
有事让分魂去做,他要继续跟沈辞秋待在一起。
谢翎抬起折扇悠悠扇风,往外看:“哎呀。云归宗如今这么大了,阿辞,带我逛逛,熟悉下现在的家呗?”
风和日丽,院中繁华盛放,鸟鸣声欢快,谢翎神情舒朗,是沈辞秋最熟悉的模样。
可沈辞秋定定站在原地,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谢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自己不对劲。
“你神识还在修养,”沈辞秋开口时声音好像要化在风里,“不要勉强用分魂化身术。”
“一点也不勉强。”
谢翎转过眼来看他:“神识修养就是要静心凝神,在你身边我最能舒心,又不让分魂用术法打斗,所以没有问题。”
谢翎说着,伸手过来,勾了勾沈辞秋的手指头:“宗主,我在邀请你踏青观景呢,赏个脸?”
他这么插科打诨,倒把沈辞秋那点怀疑给打散了,被谢翎趁机打蛇随棍上,勾着手指头,进而握住了整只手。
沈辞秋低头,看着他们牵在一块儿的手。
谢翎云淡风轻的神情下是紧张死了的心,他甚至运气了点灵力,不敢让掌心因为紧张冒汗,被沈辞秋察觉什么。
片刻后,沈辞秋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住谢翎的手。
“好。”
他说:“去看看现在的家。”
谢翎松了口气。
云归宗占了整个乌渊,现在确实很大,但两人出了院子,既不御风也不御器,就这么普普通通地靠两条腿走,想把整个云归宗看完,怕不是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这是真来散步的。
沈辞秋真是好久没这么松快过了,即便途中接到禀报的传音,都没影响他的心情。
“玉仙宗弟子在苍蓝秘境全军覆没,宗门震怒,发了悬赏,所有人能提供切实证据证明是谁杀害了他们,重重有赏。”
卞云在那边道:“我朋友们没能见着玄阳尊,也不知道他又没了个徒弟,会是什么反应。”
慕子晨也死了,明面上,玄阳尊三个弟子就剩了沈辞秋一个,但只有部分人知道,沈辞秋已经单方面跟玄阳尊断了情分了。
沈辞秋嗯了声:“慕子晨的尸身查验得如何?”
“还没查完,医修查得可细了,不过目前有个发现,这小子还是个能对付心魔的体质,以前没听说过啊。”
沈辞秋和谢翎心头同时一动。
心魔?
第107章
可以对付心魔的体质,这句话让沈辞秋和谢翎同时上了心。
不过慕子晨的尸身还没查验完,接了任务的医修不敢怠慢查得很仔细,等查完再说也不迟。
沈辞秋听完传音,他和谢翎在一块儿时,传音向来不避着他,谢翎道:“你也怀疑玄阳尊对慕子晨另眼相待是有别的原因?”
否则不会让人验他。
这个“也”子就很妙,说明他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辞秋点头:“你说有心魔的人可能修到金仙吗?”
这世上特例很少,但也绝不是零,天大地大,都有谢翎这样的穿越者、沈辞秋这样的重生之人,谁能保证就没有带着心魔突破金仙的呢?
“不好说。”谢翎知道沈辞秋并不是在朝他寻求答案,只是在思忖,“再看看。”
两人这会儿靠两条腿,还在沈辞秋院落所在的山峰里漫步,谢翎当初准备的时候,就移植了不少花草过来,山中有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不同时节都有各类繁花盛开,亮眼的风景绝不会缺席。
反正一年四季,这山里可以清幽,但绝不孤寂。
谢翎刚想再说什么,沈辞秋玉牌又亮了,他笑着揶揄:“好忙啊宗主。”
沈辞秋淡淡:“你不当宗主,但休息够了也来帮帮忙?”
谢翎折扇一展:“可以啊,以宗主未婚道侣的身份。”
这话没法反驳,因为即便沈辞秋跟玉仙宗断了干系,但婚约仍然有效啊,写了他俩名字的婚书可还一人一份在手里呢。
沈辞秋轻轻扫他一眼,又接了玉牌的下一个传音。
“禀宗主,魔族少主暝崖请求拜访云归宗。”
沈辞秋:“是拜帖?那……”
“呃不是,”弟子想这事儿该怎么说,“他人就在山门外了,本来想见孔少主,少主没应,他就直接求见宗门了。”
沈辞秋停下话头,谢翎眉梢一挑。
弟子兢兢业业询问:“宗主,请问要接见他,还是?”
魔族少主毕竟身份贵重,底下弟子和几个阁主不敢随便拿主意,江篱仙君倒是可以,但她不管俗物,于是事情层层上报,还是到了沈辞秋这儿。
醉翁之意不在酒,暝崖摆明了是想见孔清,沈辞秋还没回答,谢翎的传音玉牌也亮了。
“殿下,”孔清的声音传来,“你跟宗主在一起吗?”
谢翎:“在啊。”
孔清似乎叹了口气:“暝崖的事我听说了,麻烦给宗主说一声……请他进来吧。”
沈辞秋就在旁边听着呢,原样传给弟子,让他领暝崖进来,两块玉牌熄下,谢翎拉过沈辞秋的手:“走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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