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狂点头认同:“是他,这就是他!”
冉照眠在心里大笑,他等会儿一定要告诉祁砚衡!
祁砚衡站在外面盥洗台前洗手,温热的水流淌过指间。
身边很快落下了另一道身影。
还没等对方开口,祁砚衡已经开口道:“闭嘴,懒得听。”
盛文瑄立马笑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祁砚衡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擦手道:“瞎折腾什么,想太多,人家说的不是我。”
盛文瑄一听就明白,指的是之前真心话的那个问题。
这下他倒是有些意外了:“不是你?他不是你带来的吗?这里他还认识谁?”
祁砚衡无奈,估计今天包厢里其他人都这么想。
“不全是我带的,他在楼下玩,我把人逮上来的。”
盛文瑄:“……所以他指的是一起玩的同伴啊?”他很快意识到什么,“难怪你刚刚往楼下看,我还寻思你在看什么。”
他的思维也开始飞速扩散。
“他楼下有喜欢的人,你还知道,都一个学校的?”
“等等,他喜欢的人在楼下,你还把人捉上来?棒打什么鸳鸯呢?”
“他指的不是你,但你喝酒不正面回答问题总没跑了吧。”
“你all in个什么?好哇!祁砚衡!你背着我在外面当舔狗?!”
祁砚衡:“……”
他被机关枪一样的问题突突得头疼,倒宁愿对方像姜颂一样,脑子笨一点。
“闭嘴,要你教?”
手上已经没有一丝水汽,他垂下眼睑,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卫生间附近的光线暗黄,暖色顶灯投下,在人脸上落下一片不明的交错光影。
“我心里有数。”
第40章
看他这样, 盛文瑄也不再多说什么。
祁砚衡向来有主见,总是目标清晰,也不会优柔寡断放掉机会。
他说心里有数, 就一定知道自个儿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他又实在好奇,暗戳戳八卦道:“你说心里有数, 哪几个数啊?”
祁砚衡懒得理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盛文瑄上去追问道:“但我怎么看他对你还是挺信赖的啊?”
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误会,总之怎么看这两人都有点不对劲的苗头。
祁砚衡想,都帮他追人了,能不信赖吗?
但他不想过多说这件事, 只简单道:“我们以前有点渊源。”
盛文瑄有些意外,可还没来得及详问,两人就已经进了包厢门,于是立马安静下来。
冉照眠正在和其他人聊着天, 祁砚衡不动声色地坐回到对方身边。
“在聊什么?”
冉照眠扭头看向他:“没什么,就是刚刚被邀请去听演奏会,聊了些相关的事情。”
祁砚衡点点头。
他突然也有点好奇, 毕竟刚刚在卫生间里和盛文瑄只是随口说的。
他确实是因为以前的一些渊源,所以一开始就对冉照眠有几分心软和退让。
那冉照眠呢?他又不知道是他, 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信任一个人?
遇上个人品不好的,指不定会故意把他的事当做笑料八卦传出去。
于是,他也开了口:“我问你一个问题。”
里面有人在唱歌, 为了听得清楚些, 冉照眠朝他的方向靠近,然后侧倚在了沙发上。
“什么问题?”
祁砚衡问他:“一开始你怎么会信任我?”
冉照眠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
他语气轻松道:“我挺会看人的,感觉你不像坏人。”
祁砚衡拖着声音道:“感觉?你就靠感觉判断一个人?”
冉照眠也觉得显得有点太轻率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老实道:
“好吧,但说了你不许生气。”
祁砚衡握着杯子喝了一口酒:“你说。”
冉照眠垂下了眼睑,有些不自在道:“我们碰到过两次赵禹,你应该也猜出来了一些,他是我生物学父亲的私生子。”
祁砚衡一顿,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个上面来。
都用生物学来描述也不肯叫声爸爸,想来也是极其厌恶的。
他无意刺探他的隐私和伤心事:“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冉照眠摇摇头:“没事。”
“那年我5岁,私生子只比我小半岁,我妈妈就是那时候和他离婚的。”
“后来她得到了一个很好的事业发展机会,就去了法国,我被小姨家照顾。”
祁砚衡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小姨对你好不好?”
冉照眠眉眼弯了弯:“很好,非常好!”然后他继续道,“每次节假日,我都会被妈妈接过去。”
“6岁那年的暑假,我在法国不小心伤了眼睛,大概有一周左右都不能见强光,也看不太清楚。”
“恰好我妈妈有个特别重要的工作,我又不想她为了照顾我而推掉,就让她把我带到了工作现场,我乖乖待着就行。”
“但其实我挺害怕的,完全陌生的环境,那时候我还没学法语,周围叽里咕噜说着我不懂的语言,眼睛也看不见。”
“就在那时候,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出现了。”
祁砚衡无意识转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
冉照眠毫无察觉地掰着手指道:“你想啊,他说中文,是同胞,又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在那种情况下,我是不是会本能地去亲近?”
“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当时挺烦人的,我感觉他本来没打算留下来,但我太缠人了。”
“我怕他跑了,就一直贴着他、赖在他身上,他去哪里我都要牵着衣角跟着。”
祁砚衡没忍住笑了,故意道:“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讲啊。”时间过去了太久,冉照眠一边回想着当时的细节,一边开口道,“但他真的很耐心,我妈妈的助理照顾我都未必有他细致。”
“所以,那点因为客观条件引起的亲近意图就变成了真心的依赖,真的很有安全感。”
在5岁之前,冉照眠是不曾意识到“安全感”这个东西的。
因为那时赵泉还是个“好好先生”,他处在父母的爱护中,只当是如常。
直到彻底失去,才恍然意识到“安全感”这种东西的存在和重要性。
可对当时的他,已经无比稀缺。
他不敢从任何人身上找寻,尽管是冉明枝,他怕耽误她,更怕她会为他放弃某些东西。
于是那些不安与惶恐就不敢表露分毫。
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他却反而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
而对方恰好足够温和耐心,于是就这样,他居然感受到了安全感。
听到这里,祁砚衡实在没忍住笑了:“温和?你这滤镜开大了吧?”
他小时候着实算不上一个温柔的人,还有点拽。
他记得自己还戳开对方的脑门让他不要贴得这么近。
冉照眠绷着脸,指了指自己,又戳了戳他:“我当事人还是你当事人?”
小孩子其实最敏感不过,就算当时对方说话有些不客气,但那些举止里的细节,他不是察觉不到。
照顾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子,真的很麻烦的。
祁砚衡:“……你继续。”
冉照眠“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道:“和他待了一天,我现在唯一能记住的,是他的气味。”
他看不到对方什么样子,于是五感主要就集中在了嗅觉上。
或许气味与情感的链接更加紧密,所以他觉得有关气味的记忆是由心脏来留存,总是更长久弥新。
但要说“新”,也不至于有多新。
“过去太久了,加上相处时间很短,倒也没有记得特别清楚,但大致知道是什么香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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