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副塔罗牌也被老班无情地拿去,垫了全校思政组的瘸腿桌脚。
美其名曰:若以实践之光照耀,唯心主义的幽微萤火恐难及唯物主义门庭阶前的一砖一瓦。
再后来,钱行之抄了一整个学期的唯物论概念:
1、物质决定意识;
2、世界的本源是物质;
3、在认识论的有效性维度上,唯心主义体系难以构建起与唯物主义方法论相提并论的解释框架,一定要严防西方唯心术数的渗透!
喜闻乐见地,起码沈离再也没见过,这人再碰那些西方术数。
……现在可好。
换体系了。
像沈离这种脚踏实地、惯于将每根蛛丝都嵌进物证链的人,素来不太愿身边人沾这些虚实难辨的东西。
比如几年前,就有过一个沈离印象非常深刻的案子,是个报成了他杀的自杀案:死者父母原以为,自己失恋的女儿死于情杀,然而经过多方查证,那个蜷缩在邪阵中央的年轻躯体,的确是自己将自己祭奠给了所谓“爱情”,却让赶来认尸的父母在解剖室外哭断了脊梁。
亲者痛,仇者快。
令人痛心疾首。
于是沈离的面色沉郁,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两行字,指节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确实更加担心钱行之的精神状态。
钱行之以前的那些心理疾病……
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沈离本来还想再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如今看来……
还是要尽快,和钱行之进行一次彻底的谈话。
但现下摄像头在拍……
显然不太合适。
一些私密的病情和敏感的话题,其实都不适合在小屋的聊天界面内沟通,更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讨论,让观众听到。而有些话,还是该面对面地对钱行之说。
……
沉吟良久,沈离和他确认。
[沈离]:【你这些年,是又在研究玄学?】
[钱行之]:【还行,我们那圈子里,大家在没活干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卜几卦】
[沈离]:【。】
[钱行之]:【怎么了】
[沈离]:【头像先换了】
十秒之后。
只见钱行之那个黑不隆冬的纯黑头像,换成了和微信头像一模一样的大狗勾。
沈离稍舒一口气,发了条信息过去:
[沈离]:【今晚住一个屋吧,我有话问你说】
三秒。
五秒。
十秒。
沈离几乎要以为钱行之不愿意,刚要说你找到别人就算了,就见钱行之道:
[钱行之]:【行[歪头]】
屏幕前,钱行之也的确歪着头,修长的手指刮了下屏幕,怎么也没算到,还能有这种好事。
手中的账本差不多算完,还剩个10%,实在没什么耐性继续做下去。
于是钱行之草草地合上了账本,转头又看了眼已挂了九成的吊水,暗自出手调快滴速,正要收手。
片刻之间,未关的车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徐助理的高跟鞋哒哒地踩近,从医疗车的外面走了上来,停在了镜头之外。
望着不苟言笑的钱行之,徐助理心里也产生一种哭笑不得的冲突感——她跟了老板七年半,还是知道老板是个什么人的。
“……咳,老板?”徐助挺委婉,“节目组这边想提醒您一下,您在系统里的留言与聊天,都可能会调取,如果要发什么消息的话,咱们这边后面,是有可能剪进花絮的。”
徐助理这话说得很艺术,其实就是在提醒钱行之,还是要注意一下个人隐私。
谁知钱行之冷眼一乜,冷漠侧头,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喉结微微滚动,极其有决断力道:
“别发了,可能算不良信息,我不想被上级部门叫去喝茶。”
钱行之指的是“封建迷信”,不过当代网友会将一切自己看不到的内容,都顺理成章地归类为……
色情。
【这俩哥猛啊,这大白天的搞凰搞dirty talk吗?】
【在我的印象里,沈离是一个很漂亮很正直很文静的清冷款大美人[豹猫哭泣]】
【在我的印象里,钱行之还是一座性冷淡大冰山呢好吗?!】
【啊啊啊所以他们到底发了啥啊?看不到心痒痒的[宕机]】
【等我贷款发下来,我去把节目组买下来】
【算了额,我不看,我怕我的手机被他们给当套使了】
【可我听说钱行之是三分钟啊,他能干点啥,也就是口嗨吧】
【楼上黑料也太古早了吧哈哈哈,想当年这种恶毒的黄谣,好像全是wcc那边炒出来的黑料,恶意竞争真的可耻!】
【颜控们太天真了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说真的,长的帅的男的一般都不太行】
【0秒猜到楼上性别,以及0秒猜到楼上有多丑】
【我艹,我真服了啊啊啊,7号屏杨至琦那张丑脸,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妈呀吓死我了,比鬼片还恐怖】
【你好端端的,看什么七号屏?该!】
【那不是沈猫猫修着修着篱笆,就突然消失了嘛QAQ我现在挨个屏幕疯狂找他QAQ】
【哇,沈猫猫躲猫猫,好可爱,吸一口漂亮小离】
【找来找去,不如跟着钱狗的镜头走,他打完吊瓶了!!!】
-
沈离从蹲姿站起来的时候,几乎整条右腿都已经疼到有点麻,经一番艰难的调整后,才勉强站稳身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又缓了很久。
沈离收拾了一下那些拔出的杂草,并将其全部塞进一个黑色大塑料袋,塞进自己带来的背包,打算等后面路过荒山的时候,再把草包扔了,地上的痕迹更是基本处理过。
于是当沈离收拾现场,也理好自己的心绪,正待给那个装满草的“草包”拉上拉链,便听不远处的栅栏门,“吱嘎”响了一下,紧促的脚步越来越重地传过来。
沈离眼疾手快把“嫌疑包”往更不起眼的地上一踹,弯下身去,弄自己赶了一半的篱笆,顺便渐渐走入镜头,俨然是个波澜不惊的资深成年人。
于是,哪怕钱行之叫了他一声名字,沈离也只应了一声,继续忙手上的活,没有与钱行之对视。
可下一秒!
沈离感觉自己身体忽然一轻!
有人的肩膀从后面环住他,骤然收紧了手臂——
半托半抱地,用肩膀从身后将他托了一下,使他的右腿顿时便不用受力。
沈离浑身都瞬间绷紧!本能偏头去看钱行之——
钱行之薄唇紧抿,眉头紧皱,格外俊朗的一张脸贴得很近,颇有几分晦暗的目光打量着沈离的右腿,半晌,感冒了的低哑的声线道:
“我来干吧,你稍微休息一下。”
沈离眉头骤然蹙紧,因为钱行之的胸膛陡然贴得太近,一股绝对力量瞬间将他挟持,几乎是将他从地上攫了起来,半抱半携地走向某把破椅子的方向。
沈离眼前几乎一黑,苍白的面颊登时也泛出了一点难色——被从身后抱住的体位太过熟悉,也太过令人羞耻,以至沈离像一只受惊的猫本能抗拒。
其实镜头之下,沈离畏惧这种失控,更不想爆发争吵,于是隐忍着抿直了唇线,下颌线绷紧,用力抓了钱行之的手臂。
所幸下一秒,钱行之就把他稳稳地放在了椅子旁。
沈离胸腔剧烈地起伏,偏开脸,避开钱行之想要对视的眼睛,惨白着面色坐在椅子上,连冷脸的样子都很漂亮。
十分钟后。
【我靠我靠,啊啊啊他俩干嘛啊我要疯啦】
【钱行之好像有点太霸道了,哈哈哈小离的脾气也没有想象中好诶,未经允许被抱过去就在那生闷气!好可爱好可爱原来双冰山还有这种磕法?!】
眼见着钱行之手脚竟然还算利索,很快便弄完了所剩工作的一大半,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指导和帮助,沈离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喉头终于滚了滚,对着钱行之在忙的背影说了一声:
“我上个卫生间。”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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