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坐在这儿一听,凶手是个秀才,刘世安眉头皱得更紧了。
秀才杀人,这怕是要说他们安朗县教化不足啊。
敖昱站在下面——他姐姐今日没在,站在县太爷旁边的是安朗县的主簿,也是敖昱的大侄子。但这位大侄子,被教导得颇为看不起自家的小叔叔。
负责刑案、诉讼的典史出来说话了,他也姓李,是李家现在官职最大的。
“老爷,顾秀才虽被缉拿在了当场,手里还握着凶器,但他只是个体弱的中庸秀才,李熊却是壮班的好手。李熊让人一刀开了膛,断然不可能是他一个秀才能干出来的事情。他的脑后也有被敲打的痕迹,该是有人入室杀人,有意让他顶罪,这才没有将其杀死。”
“对对对!学生冤枉啊!学生冤枉!”
“嗯……”刘世安一听,也点了点头。
“至于谁有嫌疑,或许可以问问顾班头。”李典史道,“毕竟他住在隔壁。”
可他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了顾秀才的大叫声:“对!就是他!李哥想与他新娶的坤儿相好,他不乐意,还喂了李哥吃驴粪!必定是他怀恨在心,夜里翻过墙来,杀了李哥!”
他把自己摘出来了,那不就完了吗?攀咬别人也就罢了,他攀咬顾清瑶……
李典史都有一瞬露出了仿佛牙疼的表情——李、顾两家虽然是世仇,但到了这一代,其实已经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否则十几年前顾清瑶当了衙役,就得给打死,他能活到现在只是在衙役里边缘化,同是李家放手的结果。
毕竟李、顾两家在安朗县的年头太长了,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查查族谱,都能发现亲缘,没必要闹了。
这件事从根子上来说,李典史也不认为人是顾清瑶杀的,顾清瑶都三十了,他这老混混真能干出这种事,可早就干了。人总不能还反着长,一把年纪了还年少轻狂吧?
李典史吸一口气,暗骂:蠢货,你攀咬他,这是让事情又横生枝节啊。
可两家是敌非友,顾秀才咬顾老二,作为李家的当家人,李典史没道理站出来替顾清瑶说话。
李典史就看顾主簿,等着他说话,反正下面的一个是他叔,另外一个也是他们顾家的旁支,算是他家里人狗咬狗。
顾主簿向前一步,拱了拱手,说了一句让李典史差点惊掉下巴的话:“老爷,下官觉得顾秀才的话,有几分道理。”
县太爷刘世安都愣了——怎么回事儿?大义灭亲?
“顾、李二人原本便有私仇,如今李熊对顾清瑶新娶的夫郎起了坏心,顾清瑶冲动之下杀人,也是可能的。”
苹果醋:!!!
气运过低的情况,发生了。
大黑鱼不会出大事,因为他是反派BOSS,在剧情走到最终前,他就算被主角碾压成了十比零,他也是有基础气运值在的,他得让主角最终打败。所以,敖昱会在下一个阶段前,保持高过主角的身份,然后让主角踩。
苹果醋对大黑鱼的信心让他相信大黑鱼不会在小河沟里翻船,但是……又忍不住担心。
顾秀才嚷嚷:“对对对!”
苹果醋真想也拿驴粪糊了他的嘴!
刘世安眉头拧着,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考评,另外一方面……谢相的寿辰将至,给谢相祝寿才是他的头等大事,他不想有额外的事情影响。综合起来,这杀人凶手是顾清瑶,最符合此时他的利益要求。
——和顾秀才无关,就不是教化的事儿了。也快速缉拿了犯案的凶手,虽说是有个杀人案子的污点,但他给上头分了银子,考评的时候,知府不会拿这件事卡他。
但刘世安还是气,他拿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人情,就这么折进去了?
更何况……顾主簿虽然脑袋有点不清楚,但刘世安还是明白的,顾县丞很是宠爱这位弟弟,绝对不可能看着他因为人命官司进大牢砍脑袋。这杀人之罪,对顾家还是有点牵连的,自他来到安朗县上任,顾家对他还是很支持的,刘世安也不想与顾家交恶。
“顾班头,你且来说一说情况。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刘世安心道:你认识的混混多,随便说一个就罢了,可千万别脑子糊涂地出来又掰扯顾秀才。
敖昱这才站出来,跪在地上道:“回老爷,小人勘查过现场,可以断定,李班头,他是自杀的。”
公堂上的众人,顾主簿、李典史,顾秀才都站着,因为他们不是有官身就是有功名。敖昱不行,不止得跪着回话,还必须等到老爷问了才回话,因为他是衙役,甚至他连属下都不能自称,贸然插嘴可是要挨一顿打的。
顾秀才:“你——你胡说!”
刘世安愕然:“自杀?”继而他皱眉了,“顾秀才,公堂之上,哪容你喧哗?你虽有功名,本官也要治你一个藐视公堂的罪过!”
左右衙役水火棍敲击着地面,低喝“威武”,顾秀才顿时吓白了脸。
“顾班头,你继续。”自杀好啊,自杀就不算是凶案了。
“老爷,李熊是腹部中刀而亡,伤口横向自左向右,刀口齐整,像是一刀切过。李熊这样的壮汉,即便是让人杀了,如何能老老实实让人划开了肚子?”
这又是意外的发言,刘世安以为顾清瑶的解释,不过是“他自杀的、他就是自杀的,他绝对是自杀的”这种。因为他过去审案子也都这样,能结案就行,反正罪人与其家眷最多喊两句冤枉,一通水火棍下去就老实招供了,也不麻烦。
没想到,头一回“有理有据的判案”竟然是从顾清瑶这混混嘴里说出来的。
不仅县太爷刘世安,李典史都下意识捏住胡须拈了起来。他也不认为是顾清瑶干的,但以为是李熊在外头惹了仇家,实在是这个李熊太能惹祸,明明只是李家的边缘人物,日子过得比正房子孙更招摇。
但李熊确实有两把子力气,衙门里干架,总少不了他。
李典史道了一声:“确实,这刀口实在不像外人弄出来的。”
“大人英明。”敖昱拱手,“小人只是起疑,还是大人一语道破天机,大人之智,果然并非我们这等小人物可比的。”
李典史赶紧道:“确实,大人英明,一语点破下官之惑!”
顾主簿和顾秀才都赶紧道英明,刘世安笑了,今天总算是有一件爽快事了。
“大人这么一说,小人想起来了,这李熊实在是荤素不忌,前些日子请了走街串巷的游医去他家中诊病,听说是……染了脏病,大人您知道的,这许多染了脏病的人,都会脑子糊涂……”敖昱说着,看向了顾秀才。
顾秀才脸色越来越难看。上面的刘世安和周边衙役也脸色越来越难看——顾秀才身上,还都是李熊干涸的血迹。
都说脏病是血也能传人的。
顾秀才……他也知道李熊前些日子确实找了游医,但李熊自己说他只是扭了胳膊,还给顾秀才看了膏药。邻居里是有传闻,他是脏病,李熊却说那是旁人嫉妒,才说他的坏话。
但顾秀才也觉得顾清瑶说得没错了,李熊那样的壮汉,哪里是顾清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害了的?他刚才攀咬顾清瑶只是下意识咬一个最恨的人罢了。此时回忆起刚醒过来见到李熊的样子,他那肚子确实是开膛破肚得十分利落,就像是被开膛的猪似的。
真是发疯之下自杀的?
苹果醋:……已躺平,我就不该多想,一定是跟芝麻酱的大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这才不知不觉多了瞎担心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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