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扫过周边的所有人,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谈吐,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是有钱的。
对于看出谁没钱这件事情,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没有富有过,但是真的穷过。
所以今天这个单谁出。
就在他皱着眉思考这些问题时,桌上的其他人已经吃喝起来了,一堆小混混吃起来根本章法,筷子乱夹,菜乱飞。
一个个像是好几年没吃过饭一样,抢来抢去,还有直接把盘子拿到面前吃的。
只有他、季朝昊,还有那个黄毛,没有动筷子。
黄毛故弄玄虚地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转眼看向他,兴味道:“哥哥不吃一点吗?”
他刚说完,面前的碗里就被扔进了一个鸡头。
季朝昊脸色冷冰冰的:“谁让你喊他哥哥的?”
黄毛喝了一口红酒,举起双手,嬉皮笑脸道:“行,咱哥,我喊咱哥。”
梁知夏深呼一口气,张蜜当时说的是,陪季朝昊过生日。
所以他只要在这就行,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菜,他背靠在椅子上,眼神冷淡,指尖轻轻敲着大腿,思绪有些神游,他有点想陆权家阿姨做的菜了。
这几天他都睡在陆权的房子里,虽然他说不用给他找保姆,但陆权还是给他找了一个阿姨,每天中午晚上都会来给他做饭,还会把房子打扫干净。
他这两天像个米虫一样,什么都不要思考,什么都不用做,醒了就有饭吃,渴了就有水喝,困了就有床睡。
而且他发现陆权很会享受生活,那次他帮阿姨一起打扫卫生时,发现主卧的浴室里有一个很大的浴缸,在里面泡澡应该会非常舒服。
他从来没有在浴缸里泡过澡,只有小时候在洗澡盆里泡过。
那个浴缸看上去只能进去一个人,两个人应该会很挤,当他意识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时,他红着脸就跑了出去。
以至于晚上陆权给他打电话,他都没有接,说谎困了要睡觉。
同时他也忘了他的房间里有监控,他的所有神情和反应都被监控那头的陆权看在眼里。
“你在想什么?”
季朝昊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知夏淡淡地转头看向他,嘴唇微启:“关你什么事。”
明明是在骂他,季朝昊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心头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有点兴奋又有点生气。
他微微眯着眼睛,继续盯着他的便宜哥哥。
这次的便宜哥哥确实给了他很多惊喜。
他很期待后面的惊喜。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大圆桌已经不能直视了,所有盘子里的菜被夹得到处都是,红酒白酒啤酒都拆开了。
灯光忽然一暗,梁知夏的手臂被一只手紧紧钳住,对方的力气很大,他刚要挣脱,就听见季朝昊的声音。
“别乱动,给我唱生日歌,祝我生日快乐,不然我就不让我妈把照片给你。”
梁知夏被迫站在季朝昊的旁边,咬牙切齿地随便唱了几句生日歌。
季朝昊吹了蜡烛,而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其他的男生似乎约定好了,抓了蛋糕就往他身上砸。
“……”
梁知夏站在他旁边极其危险,他趁乱用刀撇了一大块,全部砸在季朝昊的脸上,然后跑出了攻击圈。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朝着记忆中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里灯光大亮,他打开水龙头,把手臂直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手指互相搓洗着不小心沾上的奶油。
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他抬眼看向镜子,和里面的季朝昊对上了视线。
他垂着眸关上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季朝昊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便宜哥哥甩着手,手臂冷白如玉,他想起刚才钳住时的感觉,光滑又细腻,摸起来很舒服。
那种感觉有点让人食髓知味。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臂,却被避开了。
梁知夏的眼睛里带着嫌恶,冷声道:“你的生日我也参加了,现在照片可以给我了吗?”
刚才站在季朝昊身边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张照片就在对方的口袋里。
季朝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神情阴沉:“还没有结束呢,我的哥哥。”
每次听季朝昊喊他哥哥,梁知夏都想把他那张嘴缝上,太恶心了。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外面的灯还是没有开,投影仪却被打开了,上面是歌词。
这群人竟然把这里当成了KTV,声音很大很吵。
梁知夏皱着眉,躲在了角落里。
可有人就偏偏不放过他。
黄毛端着一杯酒走到他面前,杯子里是红酒,递过去道:“咱哥今天好像什么都没吃,可不能说我们招待不周,喝口酒吧。”
梁知夏没喝过酒,也对喝酒不感兴趣,侧过头,冷声道:“不用了。”
黄毛仰起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梁知夏不自觉地又往旁边站了站,他不喜欢喝酒人身上的酒味。
他嫌弃之意几乎浮现在脸上,黄毛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笑得阴沉,手指着他道:“行,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兄弟们,把那个视频放出来,最大声!”
梁知夏不知道黄毛口中的视频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是和他有关系的,心口一沉,熟悉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他身体一僵,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缓缓地抬起头。
视频里是他恳求张蜜借钱给他。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天公不作美,雨下得很大,他被专门欺负外乡人的司机坑蒙拐骗地绕了很多路,等到张蜜家的小区时,天不仅黑了,他身上仅带的一点钱也花了一大半。
可那都是给奶奶治病的钱。
他全身都被雨水淋湿透了,洗得发白的衣服紧紧贴在衣服上。
当他跟着地址找到张蜜家时,他的妈妈竟然让他站在外面说,因为进家里会把家里弄湿。
他狼狈不堪地讲着奶奶的病情,并且保证一定会还钱,但他并没有借到。
那天晚上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在一个几十块钱的小旅馆里住了一晚上。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被人拍下来了。
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季朝昊干的。
耳朵里不断传来他卑微恳求张蜜借钱的声音,他并不觉得羞耻,只是很难过,同时感觉很气愤。
那是他在为挽救奶奶生命而做的努力,这些人却把这个视频当成笑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肆意嘲讽的笑容。
这些笑容太刺眼了,他觉得。
僵硬的手指碰到口袋里冷硬的轮廓,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笑得最开心的黄毛,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一拳就砸在对方的脸上,脚一踹,黄毛没反应过来,头磕在椅子上,整个人砰地一声趴在地板上。
场面一度安静,只有那段视频还在不断播放。
此时,季朝昊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看着投影仪上的视频,眉头狠狠一皱,在看见地上趴着的黄毛时,神情更是不悦。
黄毛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阴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白脸打趴在地上,会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他随意抹掉嘴角被磕出来的血,指着梁知夏,恶狠狠道:“给我打!”
季朝昊脸色一沉,低声道:“现在还不行。”
黄毛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一挥,那些人又都停在了原地。
梁知夏紧紧地握住口袋里的东西,眼神困惑,他不知道这些人又要搞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朝着季朝昊伸出另一只手:“照片给我。”
季朝昊神情从容地倒了一杯酒,只不过那杯酒里有红的有白的,还有啤的。
他推到他的面前,道:“把这杯酒喝了,我就把照片给你。”
梁知夏抿了抿唇:“说话算话?”
季朝昊:“说话算话。”
梁知夏之前从未喝过酒,只在小学的时候,偷偷喝过一次爷爷藏起来的酒,只尝了一小口就醉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很差,思量片刻,他掏出手机给陆权发了一条消息。
紧接着才端起酒杯,酒大概只有半杯的样子,但刚放到嘴边,就有一股很浓的酒味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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