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怪他们,也清楚他们会有他们的局限。”
“我毕业工作成熟了,就尽可能的去包容他们。”
“他们见我大学毕业混得不错,还能打钱回家,工作也体面,慢慢对我就比以前有耐心了,也会顺着我。”
“一夜之间,好像我成了家里的大人,他们变成了小孩子。我说话开始变得有用,他们也会听我的。”
程郁淡定平静的:“可能这种情况在别人家里,孩子早跑得远远的了,和父母关系也不好。”
“但我对家庭有一定的责任感,我觉得既然他们能把我养大,我就能给他们养老。”
“他们愿意在老了的时候表现得自己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妈妈,我也配合着演演好了,又不费什么劲。”
“我没有得到什么母爱父爱,对等的,他们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儿子的爱。”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没必要撕破脸。”
“大家都凑合凑合算了。”
程郁又接着平静道:“偶尔我也会想起小时候,我妈在我生病的时候抱了我一夜。”
“我继父也会在下大雨的时候,来学校给我送雨披。”
“他们不是坏人,都只是生活不容易的普通人。”
“这个家里没有爱,至少还有责任。”
“我长大了,毕业工作了,成熟了。”
“我就要学会包容和和解。”
“我怨恨他们没用,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还有个家的样子。”
谈兆天没说什么,伸手过去,掌心抚了把程郁的后脑,就像在安抚。
他现在也多少知道程郁之前为什么会坚持单身主义了。
在没有爱的家庭里,一个孩子是很难习得如何去爱人以及被爱的。
爱在他眼里太虚无缥缈了,只有责任这种实在的东西,他可以看得到。
谈兆天开着车,这时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为程郁自信阳光开朗人缘好这些,都是因为性格的底色好,因为有个健康圆满的家庭基础。
如今才知道,程郁是主动选择了这些。
他根本没有培育成才的成长条件。
他是匮乏环境中凭自身努力长出的花。
不久,到了酒店,谈兆天关照道:“别喝太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程郁下车,语气随意:“和领导吃饭,喝多喝少,这可由不了我。”
谈兆天准备解安全带:“还是我陪你一起吧。”
程郁揶揄:“我是三岁小孩子?”
他扶着车门:“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就行。”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谈兆天这时候确实是放心的。
他觉得见体制内的领导,总好过见体制外的生意人,和后者的饭局,才是真的没底,不知道得喝多少。
却不知程郁今天见的几个领导都是海量。
程郁一对多,饭局刚开始,脸已经喝红了。
程郁敏锐地觉出不对,找了个借口马上去上了个厕所。
到卫生间,他料想今天喝得绝对不会少,就要去马桶前抠自己的喉咙,把肚子里的酒精吐掉点,不然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醉成什么样。
刚进隔间,要对着马桶抠喉咙,老同学严嵩进来,道了句“怎么了?”,把程郁拉起来:“醉了?想吐?”
“不是,现在还没醉。”
程郁解释:“我得吐掉点酒,不然等会儿真得烂醉。”
严嵩不让他吐:“喝都喝了,别抠嗓子了,催吐对胃和喉咙都不好。”
说着把人拉出隔间,“你不想喝,就等会儿回去,趴桌上,装睡,我替你喝。”
程郁觉得这样肯定不行:“哪有求人办事这么办的。”
“没事,不用管我。”
“我抠个嗓子,吐掉点,等会儿进去接着喝。”
程郁进隔间抠嗓子吐酒,严嵩站在外面等他。
听见程郁呕的声音,严嵩叹息一口,进去,给程郁拍背,边拍边道:“你也不容易。”
“没事。”
程郁起身,纸巾擦擦嘴,淡定道:“走吧,进去接着喝。”
严嵩搭着程郁的背,拍了拍:“也怪我,混得不够好,我要混好了,还用你这么喝酒么,一个小卖部,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程郁边往外走边笑:“会有这天的,到时候得喊你严局。”
也搭了严嵩的背:“走吧,严局。”
回包厢,程郁拿出他交际的能耐,边给领导们拍马屁边炫酒,一杯接一杯,最后干的几杯,甚至是和领导们勾着肩搭着背喝的,气氛特别的好。
结束前,程郁还给了领导和校长一人一条烟。
烟盒里自然不是烟。
最后,当天的饭局顺利结束,事情算是办妥了。
严嵩和程郁一起送领导们离开,回包厢,程郁又给了严嵩一条烟。
严嵩推开,皱眉:“你这是干嘛?我们什么关系,你还用打点我吗。”
程郁早喝懵了,全凭一口气撑着,解释:“这是条真烟。我知道你不抽,给你爸的。”
严嵩这才接了:“下不为例啊。”
“知道。”
程郁笑。
“你还行吗?”
严嵩也喝了不少。
程郁站在原地都觉得世界在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强撑:“没事,还能撑住。”
严嵩:“你开车了吗?要不要叫代驾?”
程郁拿出手机:“我叫朋友来接我。”
“你代驾到了吗?到了你先走吧,我等我朋友。”
严嵩不放心:“你一个人真行吗?你今天可没少喝。”
程郁努力撑着:“没事。”
严嵩不放心,没走,代驾到了,他给了代驾50小费,让代驾等等他,他和程郁一起坐在酒店门口台阶上等。
程郁前脚还说自己没事,台阶一坐下,便深深地埋下了头,头低着,眼睛也闭上了。
严嵩碰碰他:“下次别这么卖命喝了。”
程郁喃喃,头都抬不起来:“没事。”
严嵩:“你朋友快到了吗?”
“什么朋友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程郁还低着头:“改天吧,带你见见。”
严嵩怕程郁睡着,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终于,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向他们的时候,严嵩抬头看见了,碰碰程郁:“诶,那个是你朋友吗?”
“程郁。”
谈兆天快步走过来。
程郁这才抬起头,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严嵩也握着他胳膊,但程郁没起得来。
谈兆天来到程郁面前,弯腰俯身,几乎一靠近,就闻到了程郁身上浓烈的酒味。
“喝了这么多?”
谈兆天意外。
“是喝了不少。”
严嵩看谈兆天:“是你来接程郁吗?”
说着还不忘伸了个公务手:“你好,我也是程郁的朋友、好兄弟。”
谈兆天和他简单握了下:“喝这么多?”
“是啊。”
严嵩捏捏鼻梁:“我们俩,对六个领导,还各个海量,能不喝高么。”
叹:“幸好,事儿算是办成了。”
“行。”
严嵩落落大方地拍了拍谈兆天的胳膊:“你送程郁吧,我叫了代驾,代驾还在等,我走了。”
“好,麻烦你。”
谈兆天说着,去扶程郁。
没扶起来,他索性伸手去程郁腿弯,一把将程郁打横抱了起来。
走向大G,谈兆天看看程郁,眉心拧着。
他就没见程郁喝得这样烂醉过。
程郁酒量不错,能喝成这样,这得喝了多少。
到大G旁,谈兆天把人送去后排,又去前面扶手箱里拿出提早准备好的解酒药,掀开盖子,插上吸管,递给程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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