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顿照常在食堂吃,课一节不落的去上,偶尔去附属医院门口散步,然而这么小的一个医学院,一个月过去,他却没等来想象中,和季泽恩意外的重逢。
人与人的缘分原来如此稀疏,不刻意去寻,饶是两个人在这么小的地方,都不会碰到彼此。
而他曾经却依靠着这样稀疏的缘分,爱上了一个人。
对方依然不肯同意他的好友申请,电话打过去只剩忙音。
临床八年的课堂教学接近尾声,饶是去教室堵人,谢知周也没能见到季泽恩。
他不死心地让段邦告诉过季泽恩他回来的消息,然而对方对此的响应只有一句“嗯”。
意料之内,却痛彻心扉。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
他沉默地坐在宿舍里写完实验报告,刚巧撞上段邦回来,一脸相似的郁闷,却是因为截然不同的事:“《神经病学》应该改个名叫《神学》,这堆东西是人学的吗?”
对于必修课程里没有《神经解剖学》的段邦来说,所有带神经标题的课程都是地狱。
谢知周终于忍不住拦住段邦问:“棒棒,季泽恩轮转到哪个科室了?”
面对段邦的犹豫,谢知周直截了当地拿过他的书,一脸从容地开口:“这门课我上学期92过的,我帮你划重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老谢,”段邦一脸瞠目结舌,他不再犹豫,在手机上点了两三下:“消化内科住院部,跟着程老师。”
“回这么快……”谢知周小声腹诽了一句,闷闷不乐地想着手机里那满屏的红色感叹号。
“不是季哥回的,”段邦实话实说:“最开始季哥还住这儿的时候,轮转计划表就发给我了,让我给他留门。”
谢知周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两位也算是过了两年同居生活。
怎么办,好像更酸了。
“棒棒,谢了。”谢知周抹去自己作出来的一把辛酸泪,把画好重点的书递回给段邦,站起身来,收获了段邦的星星眼:“老谢,你刚划重点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季哥。”
谢知周回头冲他打了个响指,从柜子里抱出篮球,出去了。
球场上人很多,他随意找了个队和人打了声招呼,就加入了对局。跟着打了好一会儿,累得几个小学弟喘道:“兄弟你谁啊这么猛,认识一下?”
他正想说自己是体育部的,忽然想起已经两年了,乔航都快毕业了,哪儿还是他们当年的那个学生会呢?
谢知周索性没开口,冲对方勾了勾手:“还来吗?”
“当然来,”为首的小学弟喘了口气:“难得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可得好好练练。”
到了日薄西山,轮番着上的小学弟们都累得精疲力竭要离开,一个人打了这么久的谢知周才离开了球场。
他径直去了从前常去的冰沙店,所幸粉红女郎还在,他一口气点了五杯,一骨碌吃了,路过菜市场的时候又看见有卖水果的,蝇虫扑得厉害。他买了些回寝随意拿水冲了冲吃了,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水龙头接了一杯自来水水直接咽了。
生水的味道怪怪的,并不好下咽,谢知周咂摸了一番舌尖的涩味,换下沾满汗水的球衣,站到浴室里。
他打开花洒,把水调到最凉,冰凉的水柱打在他周身,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他眉心紧蹙,竭力仰着头,感受着身上的热气一点点消散。
冲满了二十分钟,他擦去一身凉水,戴上耳机,打开了吃鸡。
“今儿不睡了?”段邦没发现他一系列作死操作,看他在玩儿游戏,问道:“好久没玩儿了吧,要不要段哥陪你通宵啊?”
“好。”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两人同时启动游戏,时钟一点点推移,直到天刚亮的时候,段邦揉了揉困倦的眼,然而一个晃眼,他身旁谢知周的游戏角色就被爆头了。
“行不行啊老谢,熬不动就睡吧。”段邦叹了声,拍了拍身边的人,然而刚碰上的时候,只觉身边人烫的厉害,微微掀着眼皮,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谢哥,你怎么了?”段邦受到惊吓,正要去探他额头,谢知周忽然站起身来冲进卫生间,而后是剧烈的干呕。
他漱了口,扶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段邦:“我没事。”他撑着力气打算继续开始游戏,段邦忽然一把拽过他的鼠标:“你不要命了?”
“再撑一会儿。”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啊?”段邦扶着他,“再干什么?”然而人已经趴在桌前,把头埋进了臂弯:“我歇会儿。”
“哦,”段邦一脸担忧:“我在你旁边,你要是有事儿随时叫我。”
寒战的感觉逐渐过去,谢知周开始觉得周身灼热的厉害,腹部一阵绞痛,带着昏昏沉沉的晕厥,连呼出的气都显得格外烫手。
他猛地抬起头来往厕所去,出来之后看了一眼手表,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眼神,“棒棒,”他低声道:“麻烦送我去附属医院,我拿手机挂过号了,我没力气,你等会儿跟医生说,我病得很重,要住院。”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段邦愣住了,他搀着脚步打飘的谢知周往附属医院去,纳闷儿地问道:“晚上急诊一直开着,你为什么偏等着挂门诊号啊?”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段邦打开谢知周的手机,从门诊大厅的机器取出挂号单。
——消化内科,程闫恒主任医师。
“谢哥,你这唱哪出啊?”段邦拧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
谢知周喘着气说:“苦肉计。”
第65章 重逢
“A医大的学生?”上了些年纪的程医生有些怀疑地看着段邦, “我看你眼熟。”
面对程医生让人无所遁形的目光, 段邦心虚地低下头, 前不久两人才在内科的课程上狭路相逢,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了。
“你也是?”程医生问谢知周, 段邦来不及阻止,后者就已经微微点头。
“那你自己说吧, 主诉,现病史……上课教过你们的, 自己诊断。”程医生扶了扶眼镜,从镜片下闪出一道寒光。
谢知周、段邦:“……”
最终谢知周还是拿着加急的检查结果单,在程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如愿以偿地被送到了住院部,因为他的检查结果并不只是他预期的急性胃肠炎, 还有十二指肠溃疡。
他看着慢慢几大瓶没挂的药水,听段邦默默道:“你下回能不能换个地儿, 别折腾你那肠子了。先是阑尾现在又是十二指肠, 再过两天是不是该得痔疮了。”
谢知周闷闷地看着他, 一双桃花眼沾染了蒸腾的热气,显得格外水光淋漓。
“好了好了, ”段邦不去看他这副模样:“等该来的人来了你再换上这幅样子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想出这种馊主意, 你这智商也就和不想上学装感冒的小学生有的一拼。”
“得亏你那脆弱的十二指肠没穿孔,不然现在你就躺在外科的病房里了,看你那苦肉计使给谁看。”
好不容易得着机会, 碰上谢知周无力反抗的时候。眼见着人安安稳稳地躺下,段邦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说说你这几年课怎么学的?我们学的是怎么治病不是怎么让自己赶紧的生病。人的身体机制有多复杂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苦肉计使不上事小,把你小命闹没了怎么办?”
他骂骂咧咧半晌,生怕眼前人不知道自己错的彻底,索性撂下杀手锏,“季哥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身体,你就等着吧。”
这话总算唬住了谢知周。
“段哥,”谢知周一脸气息奄奄:“别。”
段邦别过脸不去看他,“知道错了吗?”
回答他的是拖长的音调:“知错了段老师——”
段邦看着他那张虚弱得不行还笑意盈盈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停了碎碎念,恨恨道:“你自个儿养着吧,就挂几瓶水的事儿,我回去上课了。”说完他指了指病床旁的按钮:“有事儿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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