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斩仙门门主勾起唇角,已然是蠢蠢欲动,要去一探了。
“九寂山山灵要是没了,我等也幸存不了几时。”丹鼎宗宗主叹气,“走罢,看看是谁有这样大本事。”
一众大佬并不被谷内奇特的气场所影响,反而挥挥衣袖,轻描淡写地将疯狂厮杀的众修士放倒,短短瞬息间,就让整座山谷恢复了宁静。
——暗里谋划的人想要众人厮杀,那他们就让众人乖乖睡下,不再闹腾。
这个逻辑大概就是:虽然我们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一切你想做的,我们阻止就行了。
摆平了山谷内的动荡,一众大佬便径直走入了神识无法探查的区域——玉髓谷。
而打算离开玉髓谷的龙华三人,此刻正叹着气掐算着阵法出路——不知何时,玉髓谷已自成一阵,将他们封锁其中,遍寻不到出路。
於长生修傀儡道,水灯明精于术,龙华自是不提了。三人中并无特别擅长阵法的人在,面对繁琐的困阵,想要解开,就不得不耗上些许时日了。
“要不再许个愿?”水灯明低声喃喃。
於长生制止了他:“尚未到穷时,不要过分消耗自己。”
龙华也道:“算算时间,外界也该发现这儿的异变了吧?琳琅山谷对各大宗门而言不是很重要吗?也该有人来收拾烂摊子了。”
他用指节蹭了蹭小狼崽毛茸茸的脖颈:“阿咬应当是没事的,像师父说的那样,只是在沉睡着。”
刚才是他慌乱了。
他与阿咬有契约,静静感知一下,就能知道阿咬的情况尚好。
水灯明正待再说些什么,就听见玉髓谷的另一个方向传来轰然巨响,连地面都晃了两晃。就像是……阵法被打破,有谁闯了进来。
救援的人?
水灯明诧异地盯着龙华,龙华才是许愿机吧?说什么就中什么?
龙华也诧异地盯着水灯明,是你实现了愿望吗?
“小心!”却是於长生首先发现异动——玉髓谷中的池水,仿佛被无形的手抽取出来,在半空形成屏障般的巨浪,朝着三人当头砸下。
巨浪穿透了於长生支起的灵力壁障,瞬息间将三人淹没。
而传来巨响的另一个方向。
联手暴力破解阵法闯入玉髓谷的,正是飞仙宗宗主一行人。
才刚进来,就见乳白的玉髓池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线,朝他们当头砸下。
众人轻描淡写地挥一挥衣袖——
咦?
怎么拦不住?
——被原地淹没。
……
龙华发现,他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临河的小镇,天空清朗无云,一轮清辉高悬,街道上火树银花,喧嚣热闹。
他站在临溪的石阶上,眼前是一条清凉宽阔的河流,倒映着明月清辉,粼粼皎白。
他记得这幅如画的美景。
眼前的河,正是孕育出水灯明的河。
只是在水灯明的心魔中时,他仿佛作为河流本身旁观一切,而此刻,他的视角却成为了河畔的路人。
他不怎么惊慌,甚至还有一点点熟练,很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伸手玩水的垂髫小童。
小童的容貌仿佛被迷雾糊了一层,看不真切,只是玩水的模样天真至纯,看得人不禁会心一笑。
小童给龙华一种隐约的熟悉感,正在他于记忆里搜索时,小童站起身,从河畔跑开。
龙华下意识跟上,一步踏出,又到了一处同样熟悉的小山坳里。
深夜,云层堆积,星月都不见了,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山坳里零星长着几棵小树苗。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垂髫小童,容貌仿佛被迷雾糊了一层,看不真切。
龙华经历的最后一个心魔幻境就是这里。
当时他惊扰了心魔的主人,被驱逐了出去。
没想现在故地重游。
他思索地望着小童的背影,这里是这个小童的心魔吗?
这个小童本人,是不是也在玉髓谷内?
或者说,造成玉髓谷异变的,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沉思间,远处天空传来轰然巨响。
他了然地抬头,看见穹苍被火焰烧红,一道流光拖着血红色尾巴,砸向大地。
这震撼的一幕他已见过,于是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回了小童身上。
小童仿佛被吓呆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燃烧的天空,整个人都在战栗,发出哀鸣般的呜咽声。
直至天空重新黯淡下来,夜晚归于静谧,那小童的颤抖都未停下。
龙华没有去安慰小童。
他不确定自己惊扰到小童后,会不会再次被赶出此间。
他隐约有种预感,他需要留在这儿看到最后,或许就能得到玉髓谷异变的答案。
很快,眼前的场景斗转,又回到了那座临河小镇上。
他依然站在石阶上,不远处蹲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
小童长大了一点。
少年蜷缩在石阶一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面色苍白,惶惶不安,状若疯魔般的小声呓语:“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他哆嗦颤抖的样子,与当年小山坳里战栗的小童别无二致。
没有半分长进。
啊,是他!
龙华惊觉。
水灯明也提说过,有个少年,年少时哭着喃喃“不想死”,在河畔待了一夜,最后放下了写着“长生”的许愿河灯。多年后,也是这个人挑起了两国争端,将无数人推向战争的绞肉场。
明明在水灯明的心魔里,他见过少年的模样。
可现在仔细回想,浮现在记忆里的,竟然也是一张五官模糊的面孔。
就像无形中的什么干扰了他的记忆一样。
这家伙就是幕后黑手的感觉,可真是越来越强烈了。
龙华旁观着少年抖了一整夜,最后在黎明来临前,往河中放下了一盏河灯。
河灯上颤巍巍书写着“长生”二字,顺着清凉的河水越飘越远,没有沉没。
少年也目送着河灯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
少年的身影在石阶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个身材高挑修长、容貌依旧模糊不明的男子。
他长大了,成熟了,不再像孩童少年时期那般瑟瑟发抖。
龙华还是站在石阶上,注视着男子不疾不徐地弯腰,将河灯放入水中。
河灯上字迹端正地写着“长生”二字。
但这一次,男子没有目送河灯远去。
他仿佛知道结果般的,悠悠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了。
从那怯弱的少年期到如今仿佛成竹在胸的男子,他中间又经历了些什么呢?
龙华不得而知,只能被动地旁观着被展示出来的种种幻境。
他终于随着男子离开了临溪小镇,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古城国都。
城池广阔,繁华热闹无比。
龙华依然感觉到熟悉。
结合到先前所见的小山坳、临溪小镇,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心若擂鼓。
这城池,这国都……莫不是师父的故乡——那座一夜间生机寂绝、唯有师父一人幸存的皇城?!
那男子在城中行走,他便悄然跟随其后。
此时的城池还是鲜活的,与他在师父心魔中所见的阴冷死寂全然不同。
两者间鲜明强烈的对比,更让他倍感怵目惊心。
是他吗?是这个男人吗?覆灭了一座皇城的罪魁祸首?
龙华跟随在男子身后,眼见着男子走遍了城中每一个角落,布下无数阵纹、禁制,心中一个声音越来越确定:
是他!
毁了师父故乡的人,定然是他!
龙华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制止他,恨不能到皇宫深处去寻到师父的亲人,告诉他们有一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在皇城中谋划,要害了全城所有人。
但这有什么用呢?
这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了。是不可更改的、既存的惨状。
皇城中,新年将至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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