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胸口,大喊道:“导演——”
这凄厉的嚎叫越过山林,飘至姜斯跟前。
已经拍完这段戏,正在收拾东西的他闻声一愣,和王兆对视一眼,起身道:“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怎么了。”
男人听到女鬼这么喊,瞬间反应过来这边还有其他人,顾不得背包,抱着罗盘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山下跑去。
可人再快,也快不过鬼。
女鬼被他吓了一跳,哪能容忍他就这么跑路了。一手拎着领子,硬生生把人给拽了回来。
“曹,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要魂飞烟灭了。”男人大怒,捧着罗盘,圆润的木盘边缘隐隐发出光。他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要杀谁?”姜斯走近正听见这句话。
“杀你——”男人凶狠地朝他望去,倏然愣住,“是你!”
姜斯怔愣片刻,摸了摸自己脸,纳闷道:“你也是我粉丝?”
这深山老林,居然也有人看过《避世》,看来电影真是火了。
“......”
“是个鬼的粉丝!我呸!姜斯是吧,哼,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比起被鬼抓住,更让他羞恼的是,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人居然不记得自己。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侮辱人的事情吗?
“我姓魏!你居然不记得我了!”男人正是燕鸣山忽悠张导的魏大师。
姜斯平静道:“不好意思,我颜控,从来不记丑八怪。”
魏大师怒气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油嘴滑舌,我看你还能得意多长时间。既然我们在这碰见了,别怪我心狠手辣把你们一起解决掉,也算报了我几个月前的仇。这黑灯瞎火的,你也别指望有谁会来救你。”
他话刚落,天一下就亮了。
王兆举着超强手电走过来,手电筒所照之处,全部亮如白昼。光线直直射入天空,照得空气里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这束光宛如一个耳光抽在魏大师脸上。
“怎么了?遇到啥事了?”王兆不明所以,见姜斯和女鬼都朝一个方向看去,他也跟着去瞅。
握着的手电下意识也照过去,明亮的光照亮那人全身,只看见一个狠狠闭上眼睛的男人立在那里。
“这、这鬼也有瞎的啊?”王兆同样没认出来这是魏大师,纳闷道。
姜斯:“......”
女鬼:“......”
魏大师被强光冲击得丝毫睁不开眼睛,凭着感觉伸手指向对面,无能狂怒道:“你敢不敢不用这种下作手段,和我一挑一比一场!”
王兆有点失望,“啊,原来是个人呐。”
姜斯仗着光晃不到自己眼睛上,走过去一脚踹倒魏大师:“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他手上没有绳索,便让女鬼去包里拿过来,等她再回来后,把人结结实实绑住,确保他不会乱跑,这才让王兆收起来手电。
“这谁啊?你认识哇?”王兆好奇靠近,跟魏大师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看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骗子吗?果然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逃到天涯海角还是被我们抓到了吧!”
地上散落魏大师带来的一堆工具,姜斯捡起一件对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眼,不由“嚯”了声,“还挺舍得下血本呢,‘枫天枣地’,这罗盘可不便宜。”
所谓“枫天枣地”指的是罗盘的材料,枫木做天盘,枣木做地盘。这里用的枫木和枣木都是最有灵性的木料,极易产生树灵或者寄生在树上的鬼。这种材料制作的罗盘对做工要求极高,稍不注意便会损坏,因此市场价格极高。
魏大师瞪着他,“把罗盘还给我!”
“小气鬼。”姜斯道:“又不抢你的,等警察来了,我再给你。”
一听他会报警,魏大师陡然安静下来,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斯视线落在地上的铁锹和背包上,有些了然:“原来寨子的人说的道士就是你。怎么不抓鬼,改看风水了?”
风水中认为,气无形体,借土为体。魏大师掘土就是要看这处的“气”如何,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姜斯。
他只能自认倒霉,冷冷道:“关你P事!”
姜斯拍了拍手,笑吟吟道:“也是,你去和警察解释去吧。”
“你当我会怕警察?可笑,区区凡人俗物,能耐我何!”
王兆听得手痒痒,趁着夜色深重,又没摄像头,从后面狠狠踹上一脚:“你装什么?要是不怕警察,之前跑什么跑。”
“你、你们,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魏大师气得头昏脑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
姜斯只当没看见,回去拿上摄影机和包,扯着魏大师一起下了山。
回到白家竹楼,白闪闪还没睡,看见多了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被吓一跳,愕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遇到个骗子,等明天,我们亲自扭送进派出所。”姜斯说着,实际上已经打定主意,这事不能交给警察,还得给沈笏说一声,让天师协会的人来。
魏大师身上有个自相矛盾的点,他看着跟门外汉一样,什么也不会,可他偏偏还知道更为邪性的献祭经文,向生人借命。若失交给警察,恐怕警察也会防不胜防。
白闪闪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他今晚住哪呢?”
“先跟我住一块。”姜斯不欲多说,把摄影机扔给王兆,让他回房间导出镜头,自己则拎着魏大师回到房间。
门一关,姜斯先把跟着的十几个鬼安顿好,插上了香,让她们吃饭。
转身看向地上的魏大师,幽幽问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魏鞅。”
姜斯神情古怪:“你叫魏鞅?”
魏大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姜斯:“.......”
上个叫这个名字的人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没事。”姜斯坐到一旁,继续问道:“你还记得石单行吗?”
“石总。”魏鞅一愣,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怎么,他也雇佣你了?他现在怎么样了,被你治好了吗?”
“他死了。”
魏鞅似乎对此毫不知情,脸上的震惊很真实:“怎么会?他不是向人借命了——”
他紧急噤声,瞪了眼姜斯:“你居然套我话。”
姜斯一脸无辜,“这用得着套吗?石单行自己都交代了,就是你出的主意。”说着,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挑眉问道:“说说吧,你怎么会知道那些经文符号的?”
“我疯了才会告诉你。”
“好吧,那就等明天警察来吧。”姜斯单手支着下颌,露出个天真的笑容,“还有天师。就算你不说,他们也能直接读取你的记忆。”
魏鞅惊疑不定,心里依旧坚持着,一定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的话,他绝对要完蛋!
姜斯去卫生间洗漱一番,临睡前,把人丢进卫生间呆着,打算第二天一早就会把他交给天师。
不想只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内,还是出现了失误。
翌日,推开卫生间门时,地上只有几根被剪断的绳子和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魏鞅跑了。
姜斯沉着脸看向被打烂的窗户,几片玻璃静静躺在地面,尖锐的棱角处折射晨阳的薄青色光芒。
跟在他身后的天师协会的人看见这幕也怔住,讷讷问道:“人呢?”
第96章
“跑了。”姜斯说完, 两人都沉默下来。
这位天师是云省本地人,一大早收到消息便驱车过来,生怕晚了就会节外生枝。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我先看看。”顾天师倒也没太失落, 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木制小盒子, 盒子是滑动打开的, 露出一角黑色的圆滚滚的头, 紧接着一条巴掌大的黑色跟蛇一样的虫子跳到地上,围着那滩凝固的血液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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