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和不安的情绪让宋临俞很难在白天睡熟, 要不是昨天晚上实在是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大概可以清醒一整天。
不过, 被傅宴容抱着的时候,宋临俞从来不做噩梦。
现在打开手机是在处理工作。
东钰的工作量相当之大, 宋临俞又从来不会把没有确定的工作全权交到别人手里, 因此被员工吐槽说控制狂或者魔王这种中二病称呼是常有的事。
而此刻他就十分淡定地上线窥屏着公司内部软件里的每日例会,满意地策划点通过,不满意的直接点叉打回, 哪怕什么都不说就挂在那里,都在无形之中散发着奇怪的压迫感。
“宋总,你好凶啊。”
傅宴容垂下眼,不紧不慢地发表了这样的感慨。
宋临俞的手机屏幕很清楚地暴露在傅宴容眼前,他稍微转一下视线就能看见。此时东钰大群里全都是命苦的下水道小鼠表情包,并且配字:命好苦,老板求放过。
宋临俞本来想冷酷地打字表示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但被傅宴容这么一问,连忙心虚地把手机扣在怀里,然后倏地抬起眼,十分心虚地小声解释道:“我没有凶……”
确实不能说特别凶,只能算严格了一点,否则大家也不会当面刷屏表情包尝试浑水摸鱼提早下班。
“真的?”
傅宴容故作怀疑地拖延出一点尾音来质疑他。
宋临俞连忙松开手机,握住他搭在自己身前的手腕可怜兮兮地摩挲片刻,才干巴巴地想出理由辩解:“我,我只是想——”
傅宴容突然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后颈。
宋临俞身体本能僵了片刻,指尖微微蜷起,刚想开口感受到傅宴容漫不经心地拿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轻描淡写又无比随意地说:“没关系。”
“我其实很乐意看见,宋临俞。”
不需要时时刻刻乖巧听话会撒娇,严肃认真或者狠戾冰冷也没有问题,作为演员,傅宴容比谁都清楚人不只有一面,所以他并不在乎宋临俞其他的样子。
只要是真实的。
宋临俞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傅宴容话里的意思。他神情复杂地用掌心轻轻贴过傅宴容的腕骨,眸中神色翻涌,像发誓一般轻声道:“我知道。”
我不会再瞒着你,哪怕不完美也没关系。
格外郑重的尾音经由相贴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傅宴容略微勾起唇角,从宋临俞手里拿出手机,翻过来朝宋他展示。
他忍笑道:“嗯,很聪明……不过亲爱的,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一下,刚刚你好像点错消息了。”
在宋临俞刚刚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扣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划到了对话框里的“发出推荐表情包。”
然后——
宋临俞:「鼠鼠怒发冲冠大喝三瓶老鼠药.jpg」
AAA行政小张:「……」
AAA行政小张:「大惊失色,鼠鼠下跪.jpg」
再干营销就去死:「鼠鼠下跪.jpg」
我不管发工资:「鼠鼠下跪.jpg」
整个东钰大群充斥着大惊失色的欢快表情,与此同时,在无数个部门小群里,大家都一致认为,宋总好像真的被劣质策划案气出第二人格了。
可怕,太可怕,今天绝对要好好完成任务。
宋临俞:……
他缓缓把脸埋进了傅宴容怀里。
傅宴容闷笑两声,戳了戳他苍白的脸。
「坏猫戳戳.jpg」
/
下午四点,助理小孙推开别墅门,正好看见自家老板坐在一楼客厅吃面。
傅宴容随意穿了件外套,半敛着眼皮拿叉子把意面卷了起来,旁边黄澄澄的溏心蛋正不紧不慢地顺着边缘淌下,热气腾腾,看起来让人极其有食欲。
孙嘉阳愉快地和傅宴容打了个招呼,然后狐疑地环望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留下来的工作人员,于是转回头,震惊道:“傅哥……你你你,你会做饭了?!”
他激动地坐在了傅宴容对面,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感慨道:“心动游戏这个节目组真是太可怕了,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把我们傅哥逼到如此地步,怪不得承哥让我一定把你接回去,还让我别太惊讶。”
“哥,你真的吃苦了啊——”
孙嘉阳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回响,兴高采烈间,他配合着话语节奏摇摆的头颅猛地一顿,正好与无声站在楼梯上歪着头安安静静盯着他的宋临俞对视。
刹那间,伸出二里地脖子惊恐的缩了回去。
别怪他胆小,这场面真是有点惊悚的。
毕竟孙嘉阳对这位一直活在新闻报道里,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宋总有一些奇怪的滤镜。再加上宋临俞就这样淡淡地站在阴影里,黑发幽深,瞳色冰冷,一张脸毫无其他杂色,素白到几乎透明,和娱乐圈其他美女帅哥不同,整个人有种稠冷的阴郁气质,让人不敢造次。
孙嘉阳不正经的打趣立刻灰飞烟灭,肃然垂下手起身,十分官方地说:“宋,宋总下午好,我是傅哥的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四个字才说出口,就奇异地拐了个弯,在这一刻,孙嘉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宋临俞格外不对劲。
眼前人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把颈缘遮得严严实实,袖沿挽成了两折,为了防止略微宽大的袖口滑落下去,往上推起堆高叠起,露出一截白皙骨感的手腕。
一看就知道,身上这件衣服并不是宋临俞的尺码,而作为傅宴容的生活助理,孙嘉阳慢半拍的想起来,这好像是他老板的衣服。
他拼命朝正在淡定吃面的傅宴容挤了挤眼睛。
但显然,傅宴容没有闲工夫看他的表演。
反倒是宋临俞踩着楼梯往下走了两步,平静地开口道:“生活助理,我认识你,不用自我介绍。”
……来了,又来了,那种头皮发麻后颈发凉的感觉!
孙嘉阳倏地一声弹起,起身从傅宴容对面离开,迅速退后了两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接着就听见傅宴容很散漫地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自然而然地问:“洗完了?”
“嗯。”
宋临俞神情一下就软化下来。弯起眼睛冲傅宴容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起床的时候,宋临俞身体里的东西还是没清理干净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流心泡芙。虽然说在某种意义上他很乐意一直留着并且目前还没有变成泡芙,但会发烧这件事是生理本能,不可忽视。
所以在傅宴容重复了一遍让他去洗澡的话,宋临俞当然只能在做完饭后乖乖跑去洗澡。
只是一洗澡他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有那么明显,宋临俞没带高领的衣服遮不住,面对镜子犹疑了一会儿后,突然发现傅宴容已经提前挂了件外套在衣架上。
其实之前傅宴容也留了一件衣服给他。
想到这里,宋临俞有点开心的抿着唇把衣服穿好,踩着拖鞋一路下楼,结果刚踏上台阶,就听见了孙嘉阳充满感情的问候语,以及那句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我、们、傅、哥。
理智上来说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宋临俞就是觉得很有问题。
傅宴容还没醒时,季承的电话就打过来五六次。为了不把裹在被子里的傅宴容从睡梦中吵醒,宋临俞直接伸手,把季承设成了暂时免打扰联系人外加静音。
一直等不到回信季承推了推眼镜,突然福至心灵般从通讯录深处翻出了宋临俞的号码,十分沉默地,试探着打了六个点过去。
季承:「……」
季承:「你挂的电话?」
pesce:「不然呢?」
pesce:「我很好奇你觉得还会有谁,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一下。」
季承:「。」
季承:「算了,下午我让孙嘉阳过去接他,那时候总该醒了吧。」
pesce:「不知道。」
pesce:「还有,下次非工作时间能不要直接打他电话吗。」
季承:「?现在是工作时间。」
pesce:「我指早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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