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源,给你准备了房间,就在裴缙云旁边的,可以吗?”
宋到源愣了下,咕哝:“我以为一起睡呢。”
叶惜天心神一震,面上不显:“分开睡多宽敞,裴缙云那房间小的……”
宋到源:“没关系啊……”
“那房间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你也没住过几次,都是我帮你挑的物件,你看看嘛。”
站在宋到源身后的裴缙云忽而沉默下来,看着自家妈妈竭力掩饰的模样,那神情还有些紧张,裴缙云瞬间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抿着。
裴缙云摁了摁宋到源后腰,打断了对话:“妈,今晚我陪你说说话。”
叶惜天也不装了:“等你爸回来一起聊,我说不过你。”
宋到源莫名察觉到什么,缓缓的闭上了嘴,尴尬的氛围在三人间不动声色的流转着,叶惜天嗓音温柔下来:“今晚还是先分开。”
宋到源答应了。
以防止他们偷偷摸摸的,叶惜天还跟着上楼去,两人的房间一墙之隔,分开时两人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
裴缙云已经确信叶惜天已经知道了,现在不是坦白的好时机,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晚安。”
宋到源那瞬间也接收到信息,抿着唇,依依不舍的:“晚安。”
叶惜天差点要笑出声,搞得她跟棒打鸳鸯似的。
也不知道门外的叶惜天走了没,宋到源掏出手机发信息。
【宋到源:阿姨是不是知道了啊?早知道就遮掩点了】
【小狗:早晚都要知道的,你别急】
【宋到源:我能不急吗,明天叔叔就回来,我得想想办法】
裴缙云失笑。
【小狗:想点别的,我现在浑身不舒服】
【宋到源:你咋了?哪里不舒服】
【小狗:今晚不能做了】
【宋到源:我去你的,这都什么时候了!】
打打闹闹的聊了几句后,宋到源莫名安心的睡过去了,裴缙云把手机拿去充电,双手枕在后脑勺,睁眼到天亮。
家庭群安静得想死。
【裴缙云:以后能不能多加一个人进来】
【大花袄:……你也真敢说哈】
【裴缙云:妈,没睡呢】
【大棉袄:等我】
【大花袄:下飞机了?】
【大棉袄:裴缙云,去书房】
【大棉袄:夫人,刚上车,现在回家】
裴缙云洗漱,用水泼脸,对着镜子里正在滴水的五官,平静的,毫无波澜的,也是冷静的。
出门经过宋到源的房间时,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真的没锁门,裴缙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棉拖发不出任何动静,刚坐下床沿,宋到源动了动眉头,眼睛都没睁开,手臂就先举起了。
鼻音很重的叫了一声:“裴哥。”
裴缙云心都软了,弯下腰抱他:“你继续睡,我给你准备早餐。”
语调轻得跟羽毛似的。
宋到源哦了一声,依旧没松开抱他的手,是后面彻底睡着了,裴缙云才小心翼翼拽开他的手指。
出门上楼,正好碰到风尘仆仆的裴嘉德,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两父子相顾无言,安安静静的进书房,叶惜天早就在里面候着了。
她向来是一家之主,拍了拍椅子先让自家老公休息一下,然后对着儿子扬了扬下巴:“说吧,跟小源什么时候的,难道是传谣言那会儿?”
失忆情况复杂,裴缙云没打算说实话,他甚至润色了:“没那么快,小源出车祸后,我照顾他一段时间之后才好上的。”
裴嘉德只来得及喝水,咽下去才淡淡道:“没听过你之前喜欢男人,也没听过小源喜欢男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是刺激,也不是冲动。”裴缙云说话的那张脸比他爸还淡,却更认真,“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才在一起,没有先喜欢男人的前提。”
叶惜天抿了抿唇,偏过头没说话,裴嘉德还算冷静些,但也在不停地喝水。
裴缙云反而捉摸不透他们的态度:“爸妈,你们反对?就算是小源也不行?”
裴嘉德:“你什么逻辑,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行,难道同性结婚了?”
“我不一定要结婚。”
裴嘉德脑子卡壳了一下,叶惜天略表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的态度非常的模糊,裴缙云直接问出口:“你们反对?爷爷奶奶都同意了,你们教授反对?这些年你们都读了很多书,也知道现在同性恋很普遍的,只是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
叶惜天不服气了:“你干嘛,歧视你爸妈博士学历?”
“我没这么说。”裴缙云低头。
叶惜天观察了几秒,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反对,我觉得不公平。”
裴缙云:“什么?”
“要是小源肯认我,我巴不得多了一个儿子,但如果是以这种方式接受,要承担的风险跟责任要多很多,万一呢,你是我儿子我都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对小源一辈子好,有没有想过别的结果?”
叶惜天说:“我们做实验都能分化出不少结果,细微的变化都能导致整个过程出现不可控的结论,你也是做实验的,你不懂这个道理吗,还是太冲动了,就因为不能结婚,没法保证对方利益,我是半反对。”
裴缙云轻轻地问:“来不及,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想?”
“那就不反对。”
“……”
裴嘉德继续喝水,但呼吸平缓了很多。
裴缙云:“我真的很喜欢他,不能没有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五年小源去读书,我每天都在烦,也就跟他聊天心情会好点。”
裴嘉德手抖了一下:“这么早。”
“你们见过我高中大学谈恋爱,传绯闻吗,我这辈子也就跟他,不管来多少次,我也只会喜欢他。”
“妈你说的那些利益,会不会让他开心,这就是我每天都在做的,已经成为了本能,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我爱他。”
叶惜天没忍住:“你都没跟我们说过这句话。”
“……我没那么不孝吧。”裴缙云想了下,补充道,“我爱你们。”
*
在裴缙云出房间门后没几分钟,宋到源就醒了,他是下意识的,感觉心脏砰砰的跳,觉得不对劲,裴缙云不会在休息的时间起那么早的。
宋到源洗漱完,倚在走廊边往下看,看见叔叔跟裴缙云一起上楼,心里明了。
手指敲在走廊的栏杆上,一下又一下,理智告诉他,要相信裴缙云,实际上还会为他担忧,脑海里浮现了小说里一百八十式下跪受罚的画面。
裴缙云会不会被打?
叔叔阿姨就这么一个儿子,应该不会下重手吧。
还是说,会上演煽情劝说法,哭哭唧唧的要分开他们。
他比小说里那些要嫁入豪门的主角还惨,都不用叔叔阿姨掏钱,只要上演回忆大法,宋到源立刻就怕了。
胡乱飞撒的思绪漫无边际的飞,收都收不回,宋到源越想越离谱,早餐吃光了,裴缙云还没下来,他实在没胃口像之前那样把裴缙云那份给吃了。
楼上有脚步声,咚咚咚的十分沉重,宋到源走过去,站在楼梯下,“叔叔阿姨早上好。”
裴嘉德和善一笑,叶惜天摸了摸他的头发:“昨晚睡得好吗?”
宋到源内心忐忑:“很好。”
裴缙云转身去厨房:“我去准备早餐。”
宋到源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吃过一轮了,舔了舔唇,眼神追随着裴缙云的背影,直到叶惜天拉着他的胳膊才收回视线的。
叶惜天:“这么不舍得啊。”
宋到源红着脸,笑了笑,“我……”
叶惜天:“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挺早的,回来没多久吧,我当时出车祸是他照顾我的,就喜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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