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劳动课期间,除了尺绫之外,没有其他人接触过。
“你想说他偷东西。”尺言低下头看茶几,似乎不接受这个指控。
“也不能说这个意思,小孩子可能只是好奇。”主任替学生家长挽尊,“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比较活泼,好奇心泛滥,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
尺言没继续听主任说话,而是直接问尺绫:“你有没有做过。”
尺绫委屈地摇头,终于忍不住了,掉小眼泪:“我只是捡起来,我看到在地面上,就,就捡起来。”
哥哥截断他的解释,“慢慢说,不准哭。”
这有点困难,尺绫抽了好几次鼻子,试图压抑住自己的委屈,声音只好变大了,有气势起来,“我捡起来还没放,那个老师就凶凶地叫我,笔就掉地上了。我没有偷东西。”
哥哥应:“好。”
主任见状感觉不妙,这个年轻家长似乎想要与学校对抗,也不承认这个指控。他立马岔开话题。
“主要是这支钢笔的价格不便宜,是那学生参加奥数比赛的奖品,全球一共就三十支,市价要3000块。从这层面上,也算是损毁他人财物了。”
就算先不论动机,但钢笔是实打实损毁了,再加上受害者是6班的天才学生,对面家长也有些势力,是教育局的人。他们要求索要说法,学校不好糊弄过去。
至于这个尺绫,翻查了填上去的档案,父母双亡,作为监护人的哥哥只是电视台的一个幕后主持人,家里可能有点小钱,但比起对方家长来说还是差距不小,孰轻孰重一眼明了。
“对面家长提出要赔偿。这边可能需要您支付一下钢笔修理的费用,目前估损是700元左右。”
尺言提出:“赔偿的话没问题。但校方是否确认了,这支笔真的是他摔坏的。在此之前有没有人接触过这支笔。”
在尺绫捡起这支笔的时候,笔就已经在地上了,从外观方面也没坏,只是内芯出了问题。到底是不是尺绫损毁的,这是个不定数。
“这不是刑事案件,校方也只是按损坏财物来定性。不适用疑罪从无。”主任耐心地解释。
“我们校方这边也在尽力协商了,我们当然知道小朋友不是故意的,也向对方家长传达了意见……”
尺言再次打断他的废话连篇的解释,“还是要处分是吗?”
“按校规来说是的,”主任点点头,“但处分的不是偷窃,而是不守校规,在课间时间乱逛。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不会影响升学也不会记入档案。”
尺言抬眼皮,掠视他一眼,“嗯,好。”
这是没问题的意思吧。主任悻悻地想。开始提出下一个话题:“另外,您家孩子在学习方面似乎不太适应,有好几次不写作业的情况。我们解决这次的实践,商量了一下,决定停课三天,让他回去休息休息。”
尺绫听到这一句话,感觉要出大事情了,他有些害怕,但哥哥还神色不变,表面看上去非常镇定。
越是这样,尺绫越慌,他感知到哥哥应该是有点动气了。因为哥哥一般怒不形于色。
最终对于尺绫的惩处决定:向对方赔偿700元,轻度违反校规记过一次,并停课三天。
主任没再说话,意图让家长消化一下这些东西。尺言也没再说话,往后躺了躺,面色还算正常。
空气只有安静,一阵儿过后,哥哥才拿起水杯。
“那个老师呢。”尺言抿一口水,顺便用尾指,指指屏幕上刚刚播放的监控录像,“就说他偷东西的那个。”
主任知道这只是对方家长的无力挑刺,同时新一轮杠答也要来了,他礼貌回:“这位老师还在上课,教学任务繁重,所以……”
尺言点头,让他别说了,放下水杯:“噢,理解理解。”
尺绫越来越害怕,哥哥的语调已经很反常了,他几乎没多少次见到过这样生气的哥哥。
“你们碧才小学,一般升的是哪所中学啊。”尺言翻了翻茶几上碧才小学宣传册,继续问。
主任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想要转学?出于维护学校的体面,他礼貌回:
“我校每年毕业,一般都会有200个左右的学生能够直升最好的私立初中,就是N市外国语高中的附属中学。”
“每年有200个名额是吧。”尺言翻下一页宣传册,“你们一个级应该三百人不到,那概率还挺大的。”
当然概率大,不然为什么家长们要挤破头皮,执意把孩子们送进来。N市最好的私立中学名额可没那么好搞,花钱还不够,更多需要走关系。
见到他很认真看宣传册的样子,几乎每一页都会看一下,主任大概揣测到他在想什么了。
在N市至有点小钱乃至大富大贵的家庭里,碧才小学——附属私立中学——N市外国语一中,是孩子最完美的学业直升路线。这三所私立学校成了完整的输送链。
转出去倒容易,只怕是转出去之后,会求着再转进来。为了这出一口气,而破坏掉孩子的学业,是百分百弊大于利、很不划算的事情。
而且,暂且不论学不学业,在三所学校接触的同学大多都是中高产阶级,官宦、富商、明星也不少,人际关系能得到极大拓展。
转校就转吧。年级主任心里想,最好能多出来一个名额,刚好有个外地高官来问学位。不在这里上学,是他们家的损失。
尺言拿一颗糖给尺绫,问他吃不吃,自己捡起一粒花生,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拨通了一个号码。
主任看着尺言突然开始吃花生,想着大概对方是在无力泄怒,以此尽微薄之力报复学校,有点怒不成形的意思。他也理解,毕竟摆都摆上来,不吃一点就亏了。
电话响了几声,突然通了。
尺言低下头,声音并不算大,“喂,解校长。”
第37章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吗。”
尺言的话语轻盈荡在空中,主任心里骤然顿顿,他好似只听到一阵风, 同时感觉耳熟又陌生, 有种提前预兆的不真实感。
纸巾唰地抽出, 尺言将花生摁在手指间, 微微用力,壳顷刻碎开两半。
“咔咔……”
花生壳的破碎声响亮,连碎成几瓣都清楚,好似在头颅上摩擦, 主任呼吸停滞一秒,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 每一帧都听得十分清晰。
他不自觉紧张起来,听着尺言漫不经心的下一句话。
“没什么,就想问一下。”
尺言手指捻着花生粒, 指腹轻轻旋两下, 花生衣就像雪一样散开来,连片掉落,如细碎的纸屑。
“我们那初中的生源校, 是不是有一间叫‘碧才小学’的。”
主任的心骤然吊起,他目光一下子挪到尺言的动作上, 咬着下唇。
尺言似乎也察觉到, 特意笑了笑, 将雪白的花生的放进嘴里, “一个学位给您多少钱呀?”
等会, 解校长——耳畔的话语一下子清晰明了起来,这不是与他们对接的私立附属初中的校长吗?主任心里咯噔一下, 立马盯着茶几上小小的方块砖头,心脏咚咚咚像鼓跳个不停。
手机并没有开外放,自动开了免提和语音转文字。尺言瞥一眼屏幕上逐渐蹦出的话语,对内容都了然于心。
主任隔得远,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望见一抹略微刺眼的亮光,迷蒙神秘,空气更加紧张。
尺言继续剥着花生,“我感觉这间学校教学质量不太行,生源也很一般,200个学位有点太多了,把直升的名额削一点吧。”
他顿一秒,似乎是在思考:“50个就差不多了。”
声音明明听上去平常,语调下却像是蕴着一丝无情的凉薄,内容更是好比平静池塘中的吓人水鬼。
主任按捺不住了,差点跳起来,幸而大腿根僵硬,压制住慌乱的身躯。
尺言瞥他一眼,心脏狂跳的主任别过眼神,心虚咽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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