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听到精市要去参加联谊,内心,会无法抑制地,泛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种情绪就像是,就像是,
「无厘头的嫉妒。」
「嫉妒。」叶梧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词条,感到一阵的愕然。
野崎梅太郎透过后视镜,清晰见识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弟弟,在短短几分钟里,经历了五彩斑斓的变脸变色。
“怎么了?”他正色道。
叶梧讶然看向驾驶座,片刻思索后,他才缓缓道,
“假如,你和朋友在攻克一款游戏,有人想加入组队,这种两人局面的秩序,被破坏的话,感到烦躁很正常吧?”
“呃……大概是吧。”野崎梅太郎目视前方,轻轻颔首。
安静了两秒,“不过,”见弟弟没再开口,野崎梅太郎低沉问他,
“人总是护食的。你是怕那人会占据你喜爱的游戏名额,还是抢走你的朋友呢?”
叶梧闻言皱眉,随即还是由衷道出自私的想法,
“别人一旦加入组队,那我和这位朋友,一起的时间就变少了。”
朋友有了交往对象吃醋了?野崎梅太郎看了眼后视镜,内心已有揣测。
“这种心理,是独占欲在作祟。”
野崎梅太郎语调咬紧,强调了句,
“对你朋友的独占欲。”
叶梧点头,他磊落地合理化自己的独占欲,
“不管是怕花了时间的游戏名额被抢,还是维系很久感情的朋友失去,这种独占欲,都只是在可惜投入的沉没成本。”
(沉没成本:已经付出且无法回收的付出。)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喜欢对方,所以对对方有独占欲。
野崎梅太郎张了张嘴,换了个问题,委婉提醒弟弟,
“你的社交圈子很窄吗?”
叶梧不免诧异,掀起眼皮看他。
“如果对方是你唯一的朋友,那么,好友谈恋爱……啊说错了,
我是说,第三人插足进去的友谊,导致自己的关注被分走,因而产生了孤独与失落感,最后触发对朋友的独占欲,这很正常。”
“但是你社交挺广泛的,这种心态不容易发生在你身上。”
朋友多或者爱好广,有足够的情感需求,便不会依赖独占欲。
“这话不对。”叶梧立马反驳,
“朋友多,但也有最要好的一个。”
“嘴上说着和我天下第一好,转头又交上新朋友亲亲热热的。这种情况,我也会因为自尊上的不甘,触发了独占欲。”
……行吧,就你嘴硬!就你脑容量词条多,我说不赢!
野崎梅太郎从小到大,嘴上功夫就没赢过弟弟。
这时候,他很识相地安静了下来。
叶梧放松身子倚着靠背,面上隐隐略带倦意。
别看他刚才言辞犀利,论据清晰,此刻他内心纷繁的心绪,荡起一场巨大的海啸,始终无法停歇。
无法逃避的,极其清醒的理智告诉他,哥哥说的对……
可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抱有希望幸村,不要喜欢上别人的小心思?
所以才,不加以犹豫,便同意了三月之约?
这种察觉,搅得他心神不宁。
这场,不露声色的角逐,他,
「是输了吗?」
最初,幸村提到让叶梧随队三月,打的主意,当事两人,是心照不宣的。
时间是一剂良药。
只等情愫慢慢渗透,滋养彼的心房,便能如愿以偿,暗恋成真。
亦是作为创伤药,治愈己的创伤,让一个人是情感,由浓烈变平淡。
无声无息的朝夕相处中,是叶梧被请君入瓮,对着幸村情窦渐开。
还是幸村消磨了滚烫的爱意,先一步脱困情爱的牢笼,忘怀掉这段感情。
这是一场赌局。
赌他的爱意,是否真的绵绵无期。
赌他的悸动,方寸不乱,或是难以抗拒。
可少年们太过含蓄,不敢捅破那层窗纱,断绝了关系。
只得小心翼翼维持表面的平和,暗暗摊开了个,谨慎的赌约。
如此这般的两位,
贫穷的赌徒。
第178章
上午,混了个参课时长。
由于在校时间不长,对新班级的同学,认识的不多,到了午休时间,叶梧和丸井他们吃完饭就分道扬镳,往天台的小花园走去。
高中的天台小花圃,和国中的,是不同教学楼顶。
这一批小花圃,由曾经和幸村同属一个园艺社团的爱知同学接手打理。
清楚幸村这位校园偶像每次归校时,都会来小花园转悠一圈,园艺社团使劲浑身解数,搭建了个凉亭休憩处。
这一举措,也便宜了叶梧。
初秋的阳光温暖而柔和。
戴着口罩充当防晒,叶梧卧睡躺椅,很快进入了梦乡。
阳光越过建筑,在地面投下了一片片的几何光斑。
空气中飘荡着微小的碎屑,宛如欢快的精灵相互追逐着,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辉。
慵懒的气息,弥漫周界。
“17岁,生日快乐。”
轻盈的语调,澄澈而温柔。好似一阵清风拂过耳畔。
幸村蹲下身子,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熟睡中的少年。
许久。
他的声音很轻,眼角眉梢,隐约几分淡淡的惆怅,
“我能等到你吗?”
那遥远的十八岁。
回应幸村的是安详的睡颜。
一阵微风徐徐吹来,像是不经意触碰到了娇嫩的枝叶,柔软地轻颤着。
“到时间了。”幸村看了手机,呢喃一声。
他站起身,他没有喊醒熟睡中的人。
也许是不忍心呼醒这美好的睡颜,也许是不擅长告别。
脚步声渐渐远去。
沉睡中的少年睫毛轻颤。
叶悟轻轻抬起右手,遮住满是复杂的眼眸。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有熟悉的气息,带着令人沉溺的缱绻。
澄澈透净的蓝天,几朵白云,无边无际地漂浮着。
叶梧轻轻合上双眼,沉浸在阳光的怀抱中。
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了私语,绽放成温柔的花园。
夜幕降临。
野崎家经过了一阵热闹的庆生活动后,时间已经流逝至深夜。
叶梧回到房间,放置在桌面的手机,还在不断响起讯息。
听到声响,叶梧走近桌前,低眼一瞧,目光却先是被印章的包装袋所吸引,叶梧拿手机的手一顿,随即,他拉开了抽屉,将印章放了进去。
抽屉一合,印章被藏在了密封的匣子里。
关了灯,叶梧躺到床上,一一回复了朋友们的祝贺信息。
直到手机界面跳到幸村的聊天窗口。他微微垂目,若有所思。
黑暗总能激发人们内心的百转千回。
叶梧握着手机,有些沉吟不决。
午休的那一刻,他是在假寐。
全部,清晰地,完整地听到了精市的喃喃低语。
那一瞬,相比被告白的赧然,他更多的感到一阵愧疚。
过往一年多的种种相处,细节般地在他脑海中重演,他自责地认识到,是自己的逃避与含糊,令精市受伤了。
其实毕业那天,幸村索要纽扣,没有直白提起喜欢这件事。
朋友跨步到恋人,代价太大了,谁也不想因为爱情,失了知交友情。
当时两人是默认选择避重就轻,没有提上台面明确地告白与拒绝,并且一直贯彻到现在。
叶梧也一直也是这般认为,这是他和精市的心照不宣。
但下午时,他似乎一下子就通透了解到精市的压抑。
这种模式,于他自己是轻松了,但对精市却是不上不下地吊着,是软磨的痛苦。
只想着和精市处成相知有素的良友,不敢正视他的感情,将这份无从招架的沉重,全部托诿于对方的主动放弃。
真是不体面啊,叶梧。
细细思考,其实,对待感情含糊不清的态度,远比认真拒绝,伤害来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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