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沈里不死心的抬手,即将摸上闻时颂脸的那一刻,闻时颂的本能已经先一步他的大脑动了,他猛地一下就睁开了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手里钳着沈里细瘦的手腕,心里想着,天知道沈里每天嘴巴一刻不停吃的那些点心都吃去了哪里。
“你要干什么?”闻时颂沉声警告。
裹着被子坐在月光下的沈里却只是洋洋得意,哼哼哼,还治不了你个小崆峒,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但沈里得意半晌后,问的却是:“你知道小鱼干怎么做的吗?”
闻时颂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仰视着眼前白里透红的沈里,和对方在小榻上就这个古怪的姿势僵持良久,才确定沈里真的就只是来问这个的。哪个好人家大半夜夫夫俩讨论小鱼干是怎么做的啊?
“你也不知道吗?”沈里略显失望的垂头。
男人怎么能说不知道?太子殿下立刻生硬抢答:“我当然知道。”
沈里开心了:“那做小鱼干需要放盐吗?”
闻时颂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因为这一题他真的会“肯定要放啊。”任何腌制成干的东西,不可能不放盐,这样才能放置长久。
“小猫能吃盐?”沈里惊讶。
“……适度。”猫既不能完全不吃盐,也不能吃太多盐,所以一般给猫做的小鱼干都是特制的,盐的比例需要很精准地把控。
“那你说我给道观的小猫送点盐,让他们做小鱼干怎么样?”
“为什么不直接送小鱼干?”闻时颂挑眉。
因为我的觉醒任务是送盐啊。沈里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说:“小鱼干也送,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盐也送。”
闻时颂倒是没起疑,就沈里这烂好心,白天看到狸奴养道长,动了恻隐之心不要太正常。
甚至能憋到现在才问,已经让闻时颂很意外了。
“随你。”闻时颂放下了沈里的手,强压下了自己手中的不舍,与心中空唠唠的感觉,对沈里说,“问题问完了吗?我要休息了。”
沈里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凑在小榻上和闻时颂商量:“那真是太好了,我准备先送个二百斤,你觉得怎么样?”
闻时颂:“……”你是要让他们卖私盐吗?
沈里的理由却十分充分:“道观里肯定不止彪子一只猫。你没听道长叫它什么吗?叫它大咪欸。一般来说,如果家里只养了一只猫,不是会叫咪咪吗?既然有大咪,那肯定有小咪啊,说不定还有什么中咪,老咪,小小咪,那得多少小鱼干才能养得起啊。”
闻时颂不得不说,沈里这推断得还挺合理。
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就小鱼干的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讨论了大半夜,天知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又是谁先渐渐没了声音,直至早上起来,闻时颂才意识到他和沈里就这么在小榻上将就了一夜。
他浑身上下已满是沈里的气息,是某种说不上来的像柑橘一样甜中带涩的气息。
因为一直在迁就沈里而睡姿古怪,导致如今腰酸背痛的闻时颂,一边想着我一定是疯了,一边……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快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的沈里,对着来叫他起床的洪梁比了个“嘘”的声音。
昨天休沐,今天常朝,热爱工作热爱斗争的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错过他人生的这一大乐趣的。但沈里不需要。
太子一行人离开沈家时,天还没有亮。在坊门相继打开的第一时间,骑着高头大马的闻时颂,就与在本务坊居住的其他官员一起破开迷雾,踏上了上朝之路,共同看到了雍畿五更三点(凌晨四点左右)的月亮。
今天是大常朝,朝臣如织,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虽然在摸黑起来看到沈里睡的一脸惬意的脸时,闻时颂有想过,凭什么沈里能睡得这么舒服,而我却要爬起来上早朝。
但最后……
闻时颂也只是伸手捏了一下沈里有些发红的鼻尖,就像触电一般,一触即离。
一早站在朝堂上,都感觉自己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在滚滚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太子殿下全身上下嘴最硬。
第24章 入主东宫第二十四天:
比太子殿下的指腹更火热的,是朝臣们激烈的讨论,宛如菜市场一样的争执,吵到后面就差撸袖子直接上了。
而这一切的起源,仅仅只是礼部侍郎的一封上书。
年关将近,太庙郊祀在即,但上一批的斋郎已过冠龄,礼部侍郎请奏陛下,要不要再重新筛选一批斋郎和斋娘。
所谓斋郎斋娘,就是给准备祭品,在郊祀开始前进行洒扫、布置,以及轮班换岗的年轻人。
又分为太庙斋郎/斋娘和郊社斋郎/斋娘。
总之,是个没有人员定数,也没有任何品级,但却能郑重其事放在上朝时讨论的特殊存在。
因为斋郎斋娘和挽郎一样,都是只能从世家子弟、官员子弟中筛选,而入选条件的硬性规定包括但不限于:祖父母或父母的官职在四品以上,或出身五姓七望的三代谱系,五官端正,身材高大,不能有残疾,年龄在十三岁到二十一岁之间的优秀年轻人。
如果沈里在这里,大概要吐槽一句,这是筛选赛级犬呢?
那么,问题来了,朝廷为什么要筛选这些赛级犬,咳,不是,是筛选斋郎斋娘呢?因为只要当了斋郎斋娘,礼部就会在后续把档案移交吏部,可以直接参加吏部的铨(quan)选了。
也就是说,不用参加科举,便可以入朝为官,虽然品级只会从八九品开始,如果觉醒了血脉,起步的官职会更高些。
总之,就是一种皇帝对四品以上大臣及老牌世家门阀的照顾与赏赐,和赏赐金银土地没什么区别。
沈里他爹当年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当然了,朝堂上有一部分大臣是十分鄙夷靠这样入仕的衙内群体的,但对于另外一部分大臣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好比……
站在第一排的太子闻时颂,在礼部侍郎出列后,就用狭长的双眸,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右后方的韩仆射。
作为尚书省的二把手,韩仆射走的一直是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弊的人设。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过去在礼部主持科举时,为了避嫌而生生撤了自家二儿子的春闱名额。当然,他二儿子也是真的有本事的,在后面一届重新参加科举,还是杀出了重围,如今正和他爹一起站在朝堂之上。
没人觉得礼部侍郎的这一提议和韩仆射有什么关系,只把目光扫向了几家正有适龄子弟,却又苦于没什么能力的世家门阀。
只有闻时颂敏锐的意识到了,韩仆射的小儿子韩乐风,就是之前和沈里产生过落水矛盾的那位,正是礼部侍郎口中已过冠龄的上一批斋郎之一。
想换新人,自然要先安置旧人。
如何安置呢?那自然是觉醒了血脉的赶紧安排入朝,没觉醒血脉的去吏部和其他待选官员一起熬资历啊。
而你说巧不巧,就在前不久,韩乐风刚刚觉醒了血脉。
礼部侍郎的这一请奏,就像是一块石头掉入了湖面,立时就引起了极大的涟漪。武官集团还好,他们的子弟有自己的入仕渠道。文官集团几乎是当下就泾渭分明的分为了两派,当面锣对面鼓的拉开了阵仗就要开打了。
有直接跳出来旗帜鲜明反对的,他们不愿朝廷再选斋郎斋娘。
这些朝臣的身份一目了然,都是靠自己的本事从科举中一路杀出来的大佬,并且其中的大部分人都还很年轻,还没到要开始为家中子孙发愁的年纪,他们十分鄙夷无才之人的不劳而获,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况且科举制度已经逐步完善,朝廷并不缺少官员储备,实在没必要再从其他渠道开源。事实上,自几年前孝贤太子的葬礼之后,就已经不曾再筛选过斋郎斋娘了,索性不如就此废除。
支持者也是振振有词,祖宗之法可不变,斋郎斋娘的制度由来已久,岂能是你说废就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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