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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往前踏了几步，道：“晚辈是万兽宗宗主弟子，晚辈也看见那魔族救了千岁道友……”
守阳摇了摇头，“你们太年轻了。”
他与贺兰雪斩妖除魔数千年，早便见过了无数魔族的鬼蜮伎俩与残暴，“看起来不像坏人”对他们而言，不是理由。
贺兰雪手上转着串珠，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林却璃。
以往从未有这样的情况，正道见着魔族都是杀了再说，从未有先例。
如今他这个小徒弟却是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让这些后生都帮魔族说起话来了。
贺兰雪转着手串淡声道：“守阳，你的弟子你自己带回去罚罢。”
“是。”
大家都识相地散了，还有不少后生同情地看了眼还瑟瑟发抖地跪着的林却璃。
这是各自罚各自徒弟的意思，那林公子完了……
最后一个人把门带上后，不大不小的偏厅随即陷入一片沉寂。
林却璃不安地跪着，悄悄用眼角看贺兰雪。
——贺兰雪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看不出所想。
林却璃低着头，软声道：“师尊……能不能不要杖刑？”
他乖巧地拿出戒尺双手奉上，可怜巴巴道：“师尊疼疼弟子，弟子害怕……”
贺兰雪闭眸不看他那双极具迷惑性的小鹿眼，“你可知错在哪？”
林却璃小声道：“放走了看起来没有做坏事的魔族。”
认错，但没完全认。
“……”
贺兰雪没有接过戒尺，只是道：“你可知为何守阳会那么迟才去接应你们？”
“嗯……？”
“当时候本尊与守阳在不远处的云城，这座城正遭遇魔族的洗劫与屠杀。你又可知屠杀他们的魔族有什么特征？”
林却璃咽了咽口水，“弟子不知。”
贺兰雪冷声道：“他们人人皆用弯刀，守阳说，他们的术法与你们放走的魔族是同族。”
林却璃瞪大了眼。
啊……？
贺兰雪：“你放走的那些人，许是明日，又或者后日便会杀害更多无辜的人。”
林却璃哑然失声，一瞬间浑身一冷。
可阿雨明明说他们是无辜路过，为何他们的其余族人会……
阿雨有可能会骗正道，但他们没必要骗身为同族的自己啊？
片刻，林却璃挣扎道：“许是他们不同派呢？正道里有善人也有恶人，魔族里也许也有善人……”
贺兰雪：“魔族无善类。”
完了……
林却璃浑身僵硬，他是不是做错事了？
怎么办……
林却璃有些无措地捏住衣角，一瞬间因为对这个世界太陌生，而做什么都有可能招致自己都不知道的后果，产生了恐慌。
林却璃也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看贺兰雪，“真的……没有吗？一个都没有吗？”
贺兰雪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看林却璃，那双没有一丝情绪的金眸早已说了答案。
他只是问道：“现下你可知错？”
林却璃低下头，颓然道：“弟子知错了……”
他低垂着眉眼等待“判决”，浑身微不可见地发抖，眼睛也没了以往的光亮。
贺兰雪看着眼前脆弱的小身板，收起了串珠起身，“杖刑后你必是不能行走，回宗门再说，你且跪着闭门思过。”
隔天万剑门便要去云城追捕天地部族残党，届时便也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贺兰雪一挥袖便离开，回了房。
林却璃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第30章
没有贺兰雪的允许林却璃也不敢离开, 便这样跪了一晚。
直到清晨守阳来叫他。
林却璃愣愣地转头看守阳，想要起身腿却麻了，他委屈巴巴道：“师兄……站不起来了呜呜……”
守阳叹了口气, 上前把林却璃拉了起来，揉了揉他的发顶, “没事，师兄给你备了马车呢。”
“马车……？”林却璃天塌了, 这是要把他送回去了吗？！
好在守阳解释, 他们是要离开客栈前往云城支援。
在昨日, 贺兰雪与守阳也大概查清楚了四周的情况, 猜出魔族在七日之前解开了树妖的封印。
树妖在这附近的二十处埋藏了他的“心脏”，把他的要害给分散。
阴气重的地方滋养树心，因此魔族碎片定是藏在其中一个树心处。
林却璃一愣，他道：“那魔族岂不是和我们一样要剿灭树心？”
林却璃心道，魔族还真是把树妖当工具人使了, 先是让他投放心脏，随后又要一个个摧毁。
“是。”守阳道：“所以我们要比魔族更快一步找到树心，不过这不是问题……昨日你们摧毁了一个，其余小后生也找到一个, 我四个，师尊十二个。也就是说, 如今我们只剩下两个了, 碎片要么在云城, 要么在最后一处。”
林却璃瞪大眼。
等等，贺兰雪……夺少？！
贺兰雪是什么可怕的存在……
林却璃心道，他和千岁他们昨天连同魔族那么辛苦才摧毁的一个树心，贺兰雪直接连窝端了十二？
“我们接着要去的云城也有树心, 这便是为什么之前天地部族想要屠城侵占，好在师尊及时发现，伤亡并不惨重。”
林却璃一顿。
追着魔族碎片的是以金长老为首的魔族，阿雨说他们与金长老不是一路，贺兰雪他们却发现天地部族帮助金长老屠城。
所以要么是阿雨骗了他，要么是天地部族分成两派。
……算了。
无论如何都与他无关。
守阳拍拍林却璃道：“你待会儿好好去与师尊道个歉卖个乖，让师尊别生你气了啊。”
“不要。”林却璃瘪嘴。
都认罚了还要道歉嘛……呜呜罚都罚了，道不道歉对贺兰雪来说应该没差吧，去旧事重提也是惹人嫌。
“啊？”守阳有些意外，毕竟在他认知里林却璃对贺兰雪那可是无比粘着的，他这么建议也是担心林却璃被贺兰雪罚了心里难受。
林却璃低头道：“去、去到云城再说嘛！”
一行人上了马前往云城。
万剑门弟子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但其余正派弟子，尤其其中家境优渥的都有不少物资，因此直接用上了马车，马车还有空位，守阳便是让林却璃蹭一蹭。
在队伍最前端的贺兰雪骑在白马上，蹙眉往后看。
以往他这弟子定是会过来缠着自己，可让他罚跪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来找过他，难不成是……在闹脾气？
贺兰雪看了眼身后的守阳，“林洛可还好？”
“他没事，只是跪了一晚上腿有点疼，又不会骑马，弟子便让他坐马车了。”守阳笑盈盈道：“师尊……您若是关心他，不妨亲自去问问？师弟年轻单纯，被您这样一罚定是难过的。”
贺兰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蹙眉。
他不会骑马？
长明一族竟是连这个都没教他。
一行人不到半日便抵达云城。
云城城主日夜提心吊胆着防备魔族卷土重来，也惧怕云城里埋伏的，不知在何处的树妖，早盼着他们来了，因此亲自在城门口热烈地欢迎，带着大家去往城中最上等的客栈下榻。
既是给包了最上等的客栈，那房间就不用愁不够了，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好好休息一晚后，隔天便要出动寻找云城树心。
贺兰雪回到空荡荡，阒然无声的房间，在窗边的软榻打坐等待。
他的小弟子心性胆小，想必是和往常一样要闯进来软磨硬泡，哀求和自己一间房的。
小弟子吵得很，扰人修练，因此贺兰雪料定自己会被打断，而没有先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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